“莫文鸢,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那太久远了。”
第一次么,应是前世帝国内战,那时她还是新晋军校毕业生,和学校里教导的完全不同,这场战争对面冲过来的不是虫族,而是和她一样的血肉之躯,是她的同胞。
激光弹射出在人体上留下一个洞,人就倒了,洞的边缘被烧得焦黑,血流出瞬间止住,肉的焦香窜进鼻孔,让人欲呕。
但那种杀戮终归是隔着距离的,冷兵器时代则大不同。
“十岁,独自离家去西北参军,路上被流民抢干粮,三个大人。”
刚沐浴过的朱暄面色惨白,浑身还带着水汽,闻言惊得头上巾帕掉了下来:“你一个人,杀了三个?”
莫文鸢捡起巾帕丢到她肩头,没提那三个流民后面还有个十几人小队。
朱暄突然就觉得自己在对比之下简直怂透了,接连追问:
“怎么杀的?你才十岁!那可是三个人!你……当时怕吗?”
莫文鸢笑了起来,平日惯于猖狂的人,笑起来也是眉飞色舞,恣意飞扬。她没回答朱暄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公主,你可知道为何新兵上战场死伤率那么高?”
“因为没经验,因为胆怯,这还用说?”朱暄不以为然,不知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莫文鸢摇头。
“因为新兵没有夺走过旁人的生命,心中还留有对生命的敬畏,当遭遇敌军,即便是你死我活的状况下,也总有许多许多人无法轻易选择’你死’。”
莫文鸢温柔地看向朱暄:“杀人,是远比被杀更难的事情,公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啊,是这样吗?
杀个人就被吓得大惊失色,难道不是她胆小懦弱吗?
“哦,我知道了。”
朱暄不允许自己双眼发烫,强自克制哽咽的嗓音。
“世子既然这么能说会道,过几日成婚收的礼金可以分你一半。”
莫文鸢:“……你原本不打算分我的吗?”
我在那场婚事里也很重要啊!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朱暄脸色始终不好看,唇色惨白,气息也不大对,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双瞳都有些迷离,偏她又不肯请太医,说太医院没有信得过的人。
莫文鸢只觉得她比祖宗更难伺候,考虑到那几百箱空嫁妆,耐着性子问:
“我们营里有位女神医,我把她请到城里来,婚事办完给你瞧瞧?”
“婚事办完?”朱暄愣了一下,转瞬便笑:“好,听你的。”
莫文鸢却莫名不自在,仿佛那笑容有些虚,透着点子不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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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公主大婚啦!
十月初十,重阳节,良辰佳日。
一大早城里就人满为患,虽然提前肃清了道路,主街旁巷子里、街边两侧楼阁上,仍是站满了围观的人,十月天还热着,大太阳底下晒得人口渴难耐,卖吃食甜茶的小贩一早上就赚了半个月的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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