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你认了,你认了是你害我了!什么‘小惩大戒’,说得好轻巧啊!你勾结李世民,助他买通尔朱焕、桥公山去仁智宫告我,几乎陷我于死地,这叫做‘小惩大戒’?”
冰儿尖叫道:“李建成!你不要这样屈陷我!我什么时候勾结李世民了?若是我要害你,怎么又会千里迢迢跑到仁智宫去向皇上为你求情?”
“哼哼,这就是你手段阴险之处啊!你一脚将我踢入地狱,又一手将我揪回来,好让我以为你有大恩于我,让我从此一辈子对你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做你手中的扯线木偶!”
冰儿这一气,直堵得心胸发痛,一口气转不过来,竟一时说不出话。
李建成却认定她这是被自己揭破奸谋,心虚了,更是狂怒:“怎么?无话可说了吧?狡辩不了了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骗我,道行还差得远哩!”
冰儿恨得将牙咬得格格直响,痛骂出来道:“你这猪脑袋!是谁将这荒唐念头灌入你脑中的?你就是被那家伙看中了你是个心胸狭窄、一脑子一塌糊涂的呆蛋傻瓜,这才骗得你团团转,将你玩弄在他股掌之上!”
李建成勃然大怒,道:“你还敢骂我!我告诉你,我已忍了你很久了!我堂堂大唐太子,有谁敢对我不是毕恭毕敬的?只有你这贱人,一天到晚骂我是傻瓜!我是傻瓜,会做得这太子,会做得你丈夫?今日我就要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夫为妇纲’!”说着抢前一步,举手一巴掌便朝她脸上掴去。
只听“啪”的一声清响,冰儿给他打得直转了两个圈,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她只觉面上火辣辣地,伸手一摸嘴角,满手都是鲜血。这时还哪里轮到她争强好胜?泪水再也不听使唤,全都涌了出来,混着鲜血滴落在她衣裙之上,好不骇人。
“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冰儿失声痛哭,又羞、又痛、又恨!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再敢出言辱我半句,我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建成一振衣袖,转身扬长而去。
翌日,李世民和李元吉领兵出征突厥,李渊亲往兰池送行。
这时本应是秋高气爽的八月中旬,关中却下起连绵大雨,冲坏了桥梁道路,军粮接济遂极其困难。这时军中士卒对于征战徭役无时或已,都感厌倦,士气十分低落。再加上刀枪弓箭等武器装备久不更新,也是残破不堪。军中诸将见此情景,都忧心忡忡,连日连夜的与李世民商讨克敌之策,却总是茫无头绪。
大军刚到豳州,便突然遇上颉利亲率万余骑兵在城西列阵挑战,李世民提议不可示弱,应出战相抗。李元吉却冷冷的道:“敌军兵势强大,我们岂可轻率出战?万一失利,可就悔之晚矣!”
李世民按住心头火气,道:“你不敢去,我就单独前往!”
李元吉巴不得他有此一句,道:“好啊,你喜欢送死,那就请吧!反正我手下的兵卒,你一个也别想拉出去给你陪葬!”
李世民冷笑道:“你放心,反正至少你是不用去陪葬的!”便领了亲随一百名骑兵,直奔突厥阵前喊话,道:“大唐已跟可汗多番和解,可汗何以屡撕前盟,深入我朝国土?我是秦王李世民,可汗若愿单打独斗,就出阵来与我较量;若是出动大军,我只以这一百名骑兵迎战!”
颉利想不到李世民会突然出现,心下惊疑不定。他上次在太原时吃过李世民的苦头,这时哪里敢跟他单打独斗?己方有万余之众,若一拥而上不消一刻自可将这区区一百骑兵踩成肉酱。但他素知李世民用兵之能,拿不准他会另有什么花招,是以一时之间不能决断,只得面上微笑,心下暗急。
李世民见一招“虚张声势”已将他吓住,转目见他右翼军军中另外举有大旗,认得是突利的旗号,心中一动,想:“我只道突利去了统率东路军,在绥州那边夹击我们,原来不是!对了,颉利对他放心不下,不肯让他握有重兵、独当一面。”这一想通了,登时心中已有计较,双腿一夹马肚,缓缓的往前逼近突厥大军的阵地,又喊道:“突利兄弟,你从前跟我歃血为盟,相约有难同当、有急互救。今日你却率军来攻打我们,难道在你心中,已没有半点往日的香火之情?”
突利一听,大为窘迫,心想:“你怎能当着颉利之面说这等话?那不是教他更加猜忌我了?”当下不敢跟他搭嘴,只一味的低着头。
果然颉利一听“香火之情”四字,心头疑云大起,想:“莫非他二人早有勾结?”见李世民只领着少数骑兵,又向前逼近,正要渡过横亘在两军之间的一条水沟,忙叫道:“秦王且慢!本汗此来别无他意,只不过是想与贵国重申前盟罢了!如今雨势转大,我们不便久留了,秦王请回吧!”说着下令大军缓缓后撤。
李世民暗暗偷笑,知道不能将突厥军逼急了,便勒住马,看他们渐渐退却,也就收兵回营。
他回到营中,召来长孙无忌三人,说了突利也在突厥军中之事,道:“我们要不胜不败、求得一和,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长孙无忌皱眉道:“这突利受颉利猜忌,处处绑手绑脚,他说的话只怕颉利不会听从。”
李世民道:“不然!今日之情势,突利之于颉利,便如李元吉之于我。突利若决心不与我军开战,颉利手下始终兵将有限,不敢真的与我军硬拼,到时便只好求和一道了。和议由他们提出,比之我们提议更易为他们接受;而我也不必被指兵临城下、屈膝求和,又落把柄于奸人之手。”
房玄龄深以为然,道:“大王此计,确是十全十美!但要说服这突利求和,贻非易事。”
“所以,”李世民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我决定亲自混入突厥营中一趟去见那突利,一定要劝服他与我们讲和!”
三人大惊而起,齐声道:“这是干冒奇险!”
李世民转身道:“就是干冒奇险,那也不得不如此为之!此次若求和不成,不论是胜是败,我回去都是有死无生!我宁愿死在战阵之上,死在突厥人的手里;也决不要死在牢狱之中,死在李建成、李元吉的手下!”
三人都给他言语镇住,不敢作声。
李世民语气一缓,道:“今天夜里三更,我就动身前往。你们率大军乘夜逼近突厥营地,若到天明仍不见我回来就发动攻击,跟他们决一死战!”
三人心中均感悲怆,竟都应不出一个“是”字来。
李世民一挥手,道:“下令召集众将到中军帐来听我将令。”
三人含悲忍愤,默默的躬身退出。
不一会儿,众将已齐集帐中。李世民道:“突厥所恃者只不过是他们骑射之术优于我军。现在大雨不止、气候潮湿,弦胶吸了水分失去弹性,弓箭就成了废物一件!他们便如飞鸟折翅,不值一哂;我军住在房舍之中,有炉火烘干刀枪弓箭,正是如虎添翼!虽是敌众我寡,却也可以跟他们一斗。”于是分派各将任务,预定在黎明时分发动进攻。
他遣退众将,回入帐中,合眼稍作休息,以备今夜的行动。他躺在床上,耳听得帐外风吹雨打,当真是秋风秋雨愁杀人!他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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