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东君放下酒盏,苦笑道,“确是有所误会,需向教主请罪。”
东方不败兴致勃勃的饮酒,听桓东君将那过往之事慢慢道来。
“小生自幼生长于姑苏落花谷境内,九岁那年首次出谷,随几位管事的伯伯往钱塘一带商谈几桩丝绸生意。那时小生年幼贪玩,某天夜里甩开众人只带了几个小厮偷溜出城,爬上城外的飞来峰赏玩月色。怎料正遇上一伙邪魔外道在山顶聚会,我等未能藏住,几个小厮被抓,一刀一个全给杀了,登时血溅得满山都是。本来小生也难逃劫难,可恰巧有位年轻公子上得山来,从强人刀下救了小生一命。那位公子虽救了小生一命,却并未对小生说上一言半语,连名姓也没留,便匆匆领着众人下山去了。没过多久,几位管事的伯伯率众找上山顶,寻着小生后即返回县城。
“之后几日小生一直设法打听钱塘一带江湖帮会事,只听人说起日月神教坐大,时常在飞来峰一带聚会,月朗星稀时切不可上山云云。小生打探之事被长辈们察觉,万般警告后终于将小生强行送回落花谷。之后三年,小生随家父在谷中闭关习武。小生十二岁时,母亲身体日渐虚弱,家父将谷中大半事务移交小生,只专心照顾母亲。小生花了两年时间查清日月教在钱塘一带所有分舵的分布情况,却未能查出当年那位公子的下落。小生私下仰慕之心有增无减,以致继任落花谷后,便施展手段逐个击破日月教各处分舵,开始只是钱塘附近,而后扩大到整个江南诸省,只为寻觅那神秘公子的踪迹。
“小生记性尚好,多年前曾手绘一幅那位公子的画像。之后每攻破一处日月教的分舵,小生便取出画像,令众人识别。江南七省三十六分舵,数千教众,竟无一人识得画像中人,仿佛那夜只是小生的黄粱一梦,渺无踪迹。
“直到上月童老先生来访,小生才知晓那画中人的身份。”
桓东君拱手一揖,道:“教主驭下有方,小生钦佩之至。”
东方不败听罢,旦笑不语。他确是记得十一年前在钱塘的那桩事。彼时他仅是教中一分舵的小小香主,飞来峰上时常同各部兄弟聚会。某夜他出门前恰被旁的事情绊住,因而比众兄弟晚些。等他处理完事情出城时,发现大队人马手执火把气势汹汹的涌出城外,带头几人武功颇高,队伍中还夹杂了不少官兵。他暗中跟着,竟发现那帮人是要上飞来峰去寻他们走失的小主人。东方不败暗道不妙,遂施展轻功赶在诸人前头登上峰顶,正巧见到有个兄弟持着钢刀抵在一个小孩的脖子上,他喝令那人放手,随即带着众兄弟从另觅小路下山。那年年底,东方不败便前往黑木崖总坛任职,当年的众兄弟早已各分东西。近年来,教中无人见过他的真容,实在谈不上驭下有方之说。这段旧事若不是桓东君此刻提起,东方不败对当年那个小孩实无半点印象,想不到竟结下此等因缘。
东方不败忍不住笑道:“当年举手之劳,桓公子却格外上心了。”
桓东君叹道:“此事之于教主确实是举手之劳,于小生确是铭记于心,终生难忘。”
桓东君言之灼灼,目光诚恳,尤其是最后八个字,儒慕之情无半分隐藏,东方不败听了只觉得酒意上涌,双颊微红。
这样情真意切的言辞,东方不败自遣散七妾后便再没听过,当初莲弟对他好时,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语。
忍不住又多饮了几杯。
桓东君捧出一只锦盒,打开来呈在东方不败面前。里面是二十余只一般大小的瓷瓶,每一只上都细细贴了标签。东方不败拿出一只,刚打开瓶塞,一股熟悉的味道窜出来。
这是教中圣药三尸脑神丹的解药。瓶身标签上写的正是不同尸虫的组合。
桓东君解释道:“小生发现日月神教中人皆服此毒,各人所中尸虫也不尽相同。继而担心那位公子的安危,于是数年来一直钻研此物,制作了二十四种解药。如今得缘拜见教主,小生才知,这些年来却是多虑了。”
桓东君见东方不败无甚表情,只得苦笑道:“解药全数奉还。只是这二十四种解毒之法皆已在小生脑中生根,教主若不放心,也可赐小生一粒圣药。”
这三尸脑神丹制作复杂,解毒之法则更复杂。十余类尸虫混合,可制出近百种不同的毒药,要解毒则必须知道尸虫混合之法。桓东君制作解药无非是等人尸毒发作,提炼血液与各种尸虫融合,进而找到破解之法。这样做凶险极大,很多人在尸毒发作后坚持不了多久就衰竭而亡。如果尸毒中在他自己身上,破解的可能性低于十分之一。
东方不败心思运转极快,听他如此说,只是不信。他对桓东君缓缓说道:“你若服我圣药,今后须得供我驱策,如此桓公子也愿意?”
桓东君轻笑道:“此身若能供教主驱策,小生求之不得。”
他说这话时,东方不败留意到四周随侍诸人明显呼吸急促,但无一人胆敢出声劝阻。
东方不败从腰侧的荷包中摸出一枚绿豆大的药丸,颜色猩红,摊在掌上,递到桓东君面前。
桓东君伸手接了,随即扔进口中,就着酒咽下去。动作爽快,毫不迟疑。末了来一句,“多谢教主赐药。”
东方不败既惊且喜。惊的是,桓东君手持神教三分之一的势力,且有数千教众为质,竟然如此干脆的吞下三尸脑神丹,心甘情愿的供他使唤。这种事若是传出去,恐怕江湖上无人相信。
喜的是,这个人果真对自己仰慕之极。当年之事不过是场巧合,即使真有救命之恩,他在知晓自己身份后也完全不必如此相报。难道他竟然……对自己……暗生情愫……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望着桓东君俊美的面容,禁不住双颊通红,显出娇羞之态。却猛地想起莲弟,心中一紧,面色立刻恢复如常。心道,自己怎也似一般粗妇那样水性杨花起来?
桓东君见他先面露喜色,忽然脸色又变回来,甚至还带上几分懊恼之意,心中慌张,却又不明所以。只再捧出一只锦盒,仍是敞开了放在东方不败面前。
里面装的是一叠房契地契,以及三十万两银票。
桓东君道:“这是神教在江南各处分舵的地契文书,现在全数归还教主。另有些许银两,算是小生赔偿教中这六年来的损失。教主座下共有三千七百余人在小生谷中,其中因尸毒发作折损了一千四百二十人,余下两千二百九十四人,方才教主入庄时已尽数放回平定州。只是这些人已服下三尸脑神丹的解药,届时返回黑木崖的能有几成人数,却不是小生能掌控的了。”
话说到这里,桓东君已然极为坦诚,双手将自己的底牌全部奉上。东方不败沉吟片刻,将锦盒合上盖子,推至桓东君面前,说:“桓公子既然已经归附我教,这些东西就不必交还了。往后桓公子便担任我教江南七省的总管,三十六舵皆由桓公子调遣。”
这话却十分突兀。桓东君本乃落花谷谷主,落花谷虽然不算江湖帮派,但也是数百年传下来的基业。身为谷主的桓东君加入日月神教,就等于让落花谷成为神教附属的势力,这种要求简直比让桓东君服下三尸脑神丹更为无理。
东方不败等着桓东君婉言拒绝,甚至立时翻脸。可桓东君只稍作迟疑,便点头笑道:“多谢教主栽培,属下定不辱使命。”
东方不败手持酒盏,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桓东君又道:“今夜月凉如水,我二人如此对饮甚为冷清,不如召些舞姬来助兴?”
东方不败此时已略有醉意,听他如此说,不由得眉间上挑,轻笑道:“比起教坊的歌舞,本座更想领略桓公子的剑术。”
东方不败此言竟有将桓东君同坊间女子相提并论的意味,桓东君却丝毫未恼,爽快的站起身,从一侧侍立的随从手上取过一柄长剑,道了声:“请教主品鉴。”
语毕,纵身跃下假山,翩然落在水潭中一片浮萍之上,足底施展轻功,便在那水面上踏波而舞。长剑指处,银光阵阵,清辉耀眼。他的身形磅礴大气,矫若游龙。此番景象正如战国时庄周所著《逍遥游》之开篇: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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