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林长安觉得没意思,‘这家夥不会是个哑巴吧?'说著转身准备走。马小军觉得没让他听见小侉子说话有点跌份儿,就从地上捡起个石子丢过去,‘嘿,叫哥。'
他下手没个轻重,小孩下意识的躲了躲,没躲过去,石子打在眼角,竟然流血了。围观的立刻散了一半,有爱打小报告的开始大喊著跑,‘老师,老师,马小军把新来的小朋友头打破了!'反倒是那个小孩镇静的可怕,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不服输的瞪著。
林长安也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点,小声说,‘你,流血了。'
那孩子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满不在乎的在头上摸了一把,满脸血花,把个粉装玉琢的小脸登时变成修罗一样。有胆小的立马给吓哭了。林长安看著血珠子顺著他的脸滴下来,壮起胆子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把那个血口子捂上。小孩拼死不让,两个人身量差不多,扭在一起在地上滚了又滚,一头一身的土。最後林长安占了上风,一个脏手拍上去,血都和了泥。
那天,林长安挨了批评。那以後,那个小孩左眼角留了道不深的疤。
那个小孩就是李笑君,当时他跟著父亲姓程,叫程加。
程加在两三个礼拜以後开始说话,一张嘴已经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所谓不打不相识,几个孩子关系迅速好了起来。程加在‘大王'‘二王'的扶持下当上了班里的‘三王'。让‘二王'马小军不服气的是,‘三王'只管‘大王'叫哥,对他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春风一吹,年龄和个子都跟著长,转年林长安和马小军进了小学,程加年龄小半岁被一刀切关在门外,继续留在幼儿园。不久他父亲主动要求从中央直属机关下基层部队,调成都军区昆明军分区,程加也得跟了走。走前几个孩子舍不得分开,策划了一次集体离家出走。事到临头陆续打了退堂鼓,最後只剩林长安和程加。轰轰烈烈的开始,凄凄惨惨结束。由於叛徒马小军等人的出卖,两人的‘长征'起於部队大院止於火车站,还没找到售票厅在哪儿就被蹲守在那里的大人各自接回家去。从此一别经年。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程加的父亲说走就走。没人想到应该让小朋友们告个别,或许想到了也是一笑,小孩子哪里来的离愁?的确,大院里的孩子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程加走後不久,林长安一家迁入平安里一处单独小院,转了一次学。他本身喜欢朋友,家里也不拘束,旧雨新知不断,常常是十几二十个孩子在家里疯玩。上初中的时候他起头,大大小小闯了些祸,老爷子一生气,假期都给他丢回老家关著读书。千里迢迢的到底不能完全放心,派了身边得力的老人儿魏红军陪著。从那时侯起,魏红军开始教他练武。等进了高中,林长安对一般男孩子热衷的打架斗狠已经完全没了兴趣。他的兴趣开始转向军事和文学。
在林长安上高二的时候同年级来了个转校生,一来就写了篇‘名文'把大家给震了。开头是这样的,‘我讨厌海军和空军,喜欢陆军,因为我们一家子都是陆军。'这种人究竟是怎麽通过的入学考试啊?居然能转进他们这种学校?所有的人都在议论,流言纷飞,大家成群结队的跑去参观新来的‘陆军草包'什麽样。回来以後风向好像又有些变了,男女同学看法开始明显分化。林长安上早操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明白了,原来这个‘草包'是绣花的,绣的还很精致。绣花草包的大号叫李笑君。
43
几次擦肩而过,林长安并没有认出李笑君就是儿时的玩伴,甚至也没留下太深的印象。直到没多久以後,快到春节了,他打算和林妈妈一起过,就置办了些东西,从家政公司请了人来准备。开了门来的居然是学校有名的‘草包'。人家要勤工俭学,林长安当然不能闭门谢客,只好把李笑君让进来,指了厨房给他看,告诉说都要收拾些什麽。
过了十来分锺,心里到底好奇这人干活怎麽样,林长安放下书,摸到厨房门口偷看。李笑君背对著门,站在水池子前,正用手拎著鱼尾巴,举高了细看。鱼还是鲜活的,不停的甩著尾巴挣扎。林长安心想,这人不会是猫变的吧?一会儿把整条鱼塞进嘴里,单揪住尾巴就扯出一根完整的鱼骨来。事情的发展当然跟他臆想的完全不同。鱼的努力终於了见效,从李笑君手里溜脱,在地上劈里啪啦的蹦。李笑君手忙脚乱的捉,一眼看见林长安还大叫起来,‘你别动!我来,我来!'他两手在地上扑啊扑的,等终於捉住了,就举起来,冲林长安得意的笑。
林长安却皱了眉,指他的手,说,‘你的手流血了。'李笑君低头看了看,果然,手指被鱼鳍扎破了。他满不在乎的说了句‘没事儿',随後换了个有些讨好的笑容问,‘那什麽,你知道这鱼怎麽杀麽?'
林长安无语,给水池子放上水把鱼养起来,让李笑君洗干净了手把他带到里屋找创可帖。李笑君自己包著伤口,眼角那个疤痕忽然唤醒了林长安的记忆,他脱口而出叫了李笑君的小名,‘你是小加?'
李笑君笑了,‘哥。'他叫的毫无隔阂,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分开过这些年。然後他就高举了负伤的手指,理直气壮的说,‘哥,那鱼你收拾吧。'
‘我和我妈不跟他过了。'问到为什麽回了北京,李笑君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似乎和‘我小学跳过一级'一样,再平常不过。而那个年月离婚在北方还是件很丢人的事,林长安也就没再追问,把他带去见别的朋友的时候,只说这是李笑君。大大咧咧的马小军等人压根儿就没往别的方向想。这就成了林长安和李笑君之间的第一个秘密。另一个秘密是林长安自己猜到後来才证实了的,那就是李笑君身体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疼痛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保守著共同的秘密,李笑君和林长安关系一直比别人要亲厚的多。但是对於他的到来,显得最高兴的却是对往事并无觉察的马小军。
马小军考不上林长安的学校,高中上了海淀圆明园边上那家传统子弟校。对於他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家夥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一步天堂。这麽说吧,那学校学生一多半的来源是周围八个不同的部队机关或研究所,也就是大院子弟。邻近又分布著其他几个大学的附属中学。你想想,这要是挑事儿,这里面得存在著多少种排列组合的可能啊。事实也是如此,今天是这个院儿夥著那个院儿打了另一个院儿的孩子,明天这三家又纠集在一起挑了人大附的。
那马小军为什麽喜欢李笑君呢?说起来不外就是痛快,机灵,会说,能打。只要是约架找帮手,李笑君一准答应,答应了准来。这就比好些人强,比如,李笑君的跟屁虫武宏,答应管答应,到时候就‘怂'了。另外比如打的时候寻找合适战机、地形、趁手的武器,撤退的时候掩护战友,牵制敌人。战前鼓舞士气,战後稳定军心。打的时候冲在前面,不留余地,弱势的时候也硬拼到底,绝不求饶。有些人天生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闪光。在马小军看来,李笑君就是这种人。
或许李笑君太过光亮了,马小军後来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象马小军这样的孩子,虽然在青春期荷尔蒙过剩的时候喜欢沾惹是非,却并不真的想出什麽大事。比如打架,街上因为摩擦打起来的散架不算,单说约架,真正享受的并不是真刀真枪的动手,而是之前废寝忘食的策划,临行忐忑不安的心情,战前口水横飞的舌战,和解後勾肩搭背的亲热,还有再见一笑泯恩仇的义气。
李笑君就不同,他似乎全心投入,十分享受那个过程。没多久他就在海淀,甚至北京高中生圈子里打出了名声。和他打过架的人心里都有些害怕,不一定是打不过,只是他身上那种无所畏惧,满不在乎的气势实在迫人。很多人都有印象,笑君身上见了血,还稳稳的拿著棍子或板砖,脸上带著个平和的微笑慢慢向敌人逼近。往往对方就吓跑了,毕竟他们打架不过是为了消耗过剩精力,不是要拼命。
只有林长安心里或多或少知道笑君心里在想什麽,也只有林长安能拦的住他。到後来,朋友圈里约定俗成的养成了习惯,一个是不能让李笑君独个出门,他的朋友多,敌人也多。另一个就是发现不对,赶紧找安哥。安哥抗的住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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