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自责备自己,心道:现在这种风头火势,我本该隐藏起来的,装作不会,也便罢了。我怎么如此耐不住性子,竟让凌层安的一句话,给激了出来。
胤綦抚掌,赞叹道:“伴雨飞花湿红袖,随风起剑别楚歌!虞姬与西楚霸王乌江边的千古诀别,好!其他的下联么,虽然工整,总跳不出写景柔情。这句‘随风起剑别楚歌’,竟有男儿风范,难得难得!”
胤綦话音刚落,果然,那些女人,略懂诗书的,全然不识字的,全把目光射到我的身上,嫉妒、怨恨、不屑,恨不得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我心道:我这是自己引火烧身!难怪今日眼皮跳个不停,原来真是诸事不顺!
我全身汗流浃背,如万千只蚂蚁,在身上爬行吞噬。无奈之中,我只能低着头,装着一幅谦卑的模样。
只听凌层安道:“皇上,既然宁宝林的下联对得最好,皇上就赏赐给她罢!”
凌层安的语气,显得分外平静,听不出一丝的不悦。可是她越是平和,我便越是惊慌。
我心道:凌层安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不知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把那些女人的嫉妒,烧到我的身上,还是想找个借口,日后处置我?
我只得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定了定心神,低声道:“臣妾不敢与贵妃娘娘相比。”
胤綦笑道:“好了,好了,不过就是图个热闹,都赏了。安安,这对子也对够了,还是去赏花灯罢。”
凌层安一笑,柔声说道:“是。”
我心道:凌层安还真是会见好就收,倒装得甚是温文尔雅,娴熟温良。
说着,胤綦挽了凌层安的手,站了起来,走向花灯处。 乔伊静、孙柔也站了起来,跟在胤綦和凌层安身后。
其他妃子,宫廷命妇,哪里敢丝毫怠慢?于是,也都装着欢呼雀跃的模样,簇拥着皇帝等人,一同去赏灯猜谜去了。
我听了胤綦的话,提到喉咙的那颗心,又落回原处,忽然,心里莫名又涌起一阵酸意。
我心道:胤綦毕竟还是给凌层安面子的,即便她的对子,不是对得最好,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不过,这样最好,我倒是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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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自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心里一惊,这只手,竟比我的手还要寒凉。
我一看,正是木丽人木晨颜,她向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可她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略带忧心地望着我,仿佛在问道:你还好么?
我心里感动,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我握住了她的手,向她点点头,轻声道:“姐姐不用担心。姐姐累了么?若是累了,让使女送姐姐回去,恐怕也无妨罢。”
木晨颜笑道:“月儿小孩子心性,我已经让她自己找同伴玩儿去了。现在走了,恐怕不好,我没事儿,还是赏灯罢。”
于是,我们挽着手,跟着众人,一同向前涌着。那些花灯,确实做得精巧,比民间灯市最好的花灯,还要精致了许多。
那些后妃、宫廷命妇,为了讨好皇帝,引来注目,不时地发出娇笑声,惊叫声,对那些灯谜,似乎也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
走着,渐渐地,我发觉木晨颜走得越发的慢,身子也越发的沉重。
我扶了她站好,只见她脸色白得吓人,气息也重了起来。
我向前一看,胤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那些后妃、宫廷命妇,都簇拥在凌层安的周围,极尽谄媚之色。
我扶木晨颜坐在一张石凳上,问道:“木姐姐,我送你回衍翠堂,可好么?皇上已经不知去哪儿了,现在回去,也无妨了 。”
木晨颜按着胸口,稍事歇息了一会,那气儿,也顺了许多。
她点点头,笑道:“如此有劳宝林妹妹了。”
送木晨颜回到衍翠堂,我心道:月容这几日听说患了风寒,今日没有去赏灯。是了,不知她今日怎样了?还是去看看她罢。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月容的厅堂门口,却没有听见什么声响,只有隐隐约约的昏暗烛光,从窗中映衬出来。想必那些婢女、太监们,都跑出去玩儿了,月容可能已经睡下了。
我正想着,是该叫人开门,还是离去呢?
正在犹豫间,手碰了碰那木门,没想到,门却微微动了动,原来,这门并没有锁着。
我暗自纳闷,用最轻的动作,开了一个小缝,侧着身子进了堂中。
只见堂中,只点了一支蜡烛,莹莹的烛光,将堂中照映得,竟有些诡异。
堂中并无一人,我心里更是诧异,又悄悄地往月容的房中,静静地走去。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房中传来,让我一惊,随即愣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那声音,似笑、非笑,似喜、非喜,似叹息、非叹息,似痛苦 、非痛苦,赫然,就是一声奇异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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