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綦拉了我,坐在他旁边道:“既然让你陪朕用膳,你还站着做什么。”我望了胤綦,低头嫣然一笑,依言坐了下来。我知道,与其惊慌失措地推辞,不如大大方方地坐下,恐怕更能博得皇帝欢心。
胤綦望着我,满含笑意,问道:“远儿,这菜合你口味么?”
我伸了食指,咬在嘴里,点点头,道:“臣妾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膳食呢。”
胤綦柔声道:“以后想吃什么,让御膳房送来就是了。”说着,夹了块鸡肉,放我碗中道:“远儿,尝尝这鸡肉,看看如何?”
胤綦竟夹了块鸡肉给我,我不由心慌起来,他是皇帝呀,怎会给我一个小小的低级嫔妃夹菜?我强自定住心神,夹了鸡肉,轻尝一口,这御厨的手艺,果然了得,鲜香嫩滑,饱满多汁,比我平时在清芳堂吃的食物,好吃了许多,更不要说我在民间的时候了。
我忍不住再吃了两口,道:“这御厨的手艺,真是不错的,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以前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鸡肉吃呢。”
胤綦笑道:“喜欢便多吃些吧。”
胤綦的话,不似在嘲讽,或是发怒,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我再推辞,似乎太矫情,再者,这一下午,听了梓菊那惊心动魄的故事,有些虚脱,真的饿了。于是,便也不矫情了,把这些晚膳吃了个遍。
我自顾着吃,胤綦却每道菜却浅尝则止。忽然,我觉得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笑意,我脸红了;心道:是在笑我吃相难看么?是了,他是皇上,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尝过呢,他的妃子,很多出身官宦之家,自然也不会像我这般。他定是笑我小家子气了,在宫里,出身也是让人耻笑的把柄。
我不好意思再吃了,停了筷子,规矩地坐着。
胤綦望着我,奇道:“怎么不吃了?饱了么?”
我低声应道:“皇上不吃,臣妾怎好意思自己吃呢?”
胤綦朗声笑道:“原来你是因为朕不吃,也不好意思吃。朕从小就吃这御膳房中的食物,华而不实,索然无味。浅尝则止,也就罢了。”
我心道:你是皇帝,每日珍馐美味,吃腻了,就说是“索然无味”。如果是在民间,不知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呢,唉,若是让你天天吃粗茶淡饭,看你还说什么“索然无味”呢。想归想,可是嘴里却说道:“每天大鱼大肉,皇上定是腻了,还不如清淡小菜,来得爽口。”
胤綦望着我,饶有兴致地说道:“噢?看来远儿甚是擅长厨艺,朕真要尝尝你的清淡小菜了。”
我不好意思了,只好应道:“臣妾哪比得上御厨的手艺呢,不过是煮几样山野小菜,填饱肚子罢了,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妾的粗陋,臣妾愿意请皇上品尝。只是按规矩,这清芳堂,是不能擅自煮食的。”
胤綦一笑,道:“这有何难,朕让人在这里设个炉灶就是了。”说着,温柔地低头望着我。望着他满是笑意的眼睛,我竟又看痴了:虽然传说胤綦性子残暴,可是,当年的杜鹂音,毕竟得了他最深厚的爱意,想必是幸福的。
想到这,我竟泛出丝丝羡慕之情,虽说我并非真喜欢胤綦,可我却羡慕这种“爱”。可是,他如此爱着杜鹂音,却为何不在她死后,追封她呢?如果是我,我定会追封“她”的。
想到这,我又被自己吓了一跳,我为何会想到“如果是我”呢?这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想法呀!
胤綦望着我,道:“远儿,看你神游太虚似的,在想什么呢?”
我红了脸,想着该怎么回答,忽然看见桌上放着那壶“女儿红”,忙拿起来,替胤綦倒了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心里飞快地想着,该说些什么。情急之中,我心生一计,掩饰道:“皇上,臣妾只是想起……民间嫁娶的一个仪式罢了。”
胤綦好奇地问道:“哦?是什么仪式?说来听听。”
我放下酒壶,道:“在民间,新郎和新娘子洞房之前,要喝合卺交杯酒的呢。”
胤綦听了,皱了眉,却也不说话。我一愣,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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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我猛地记起,皇帝也会喝合卺交杯酒,但却只有元配,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妃赵奕筠才有资格,喝这交杯酒,其他妾侍,甚至现在的贵妃,都没有资格。
皇帝再次喝合卺交杯酒之时,应是再次册立皇后之日。如今赵皇后薨,后宫各个嫔妃都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各有想法,这时我提“合卺交杯酒”,胤綦是在怀疑我有争皇后之位的野心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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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得脑袋嗡嗡之响,却不敢透露一丝惊慌,只好睁大眼睛,望着胤綦,做出一副心无杂念的天真神气。
胤綦望着我,眼光中带着打量、怀疑、试探的神色,我不敢低下头,生怕他看出我的惊慌,只稍稍地歪了头,抿嘴笑着,眼睛依然保持着纯真的模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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