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车上,何军有些担忧地问我:“要不要跟张队长打个招呼啊?你这不辞而别,他要是知道是我送走的,我可担待不起啊。”
“放心吧。第一,我不是罪犯,这个你知道的;第二,我留下来是为了给警方提供帮助。现在他们连我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走吧,就算是张队长怪罪下来,我也不会出卖你。我就说是搭顺风车走的,他们哪里查得出来?”
车子虽然开上了路,何军还是忐忑不安。
我看了下表,此刻是下午六点多。从这里开车到宜昌需要五个小时左右,也就是夜里十一点多,那个时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飞上海的航班。但是,只要能离开木鱼就行的那种“胜利大逃亡”的心理让我感到莫名的兴奋和刺激。
窗外的景色已经沉入夜幕中,微弱的汽车照明灯照亮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山石和草木呈现出阴郁的气质。
何军全神贯注,死死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他的内心也一定十分懊丧吧。把我从千里迢迢外的上海叫到这里,原本是热心想促成一件好事,没成想却给我也给他自己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我想到自己还曾经怀疑他和采药人串通起来设局骗我,我的心里不免泛起歉意,但嘴上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就这么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彼此保持着沉默。车厢内十分安静,只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不久,车子走过标有“神农架欢迎您再次光临”的拱形门廊,这意味着几天以来惊心动魄也好担惊受怕也好的狼狈不堪的日子被我渐渐抛在身后。
何军点上一支烟,忽然意识到我在身边,顺便也给我递来一支。我原是不抽烟的,可也下意识接过,点上,摇下窗户,让吐出的烟钻过玻璃的缝隙,散化在潮湿的神农架山野中。
正在闲情野趣之中陶醉的时候,我的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就听见何军大叫一声,车子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起,侧翻,重重地落在地上。在强烈的碎响声响起的同时,我失去了知觉。
我被身体剧烈的灼热感唤醒。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倒在一片灌木丛中。不远处,四轮朝天的车子开始燃烧,我急忙寻找何军的影子,大叫他的名字。可无论我怎么呼叫,也没有任何回音。我慌了,一下子站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向燃烧的车子一瘸一拐地移过去。可是还没有等我跑到地方,车子突然爆炸,一团浓烟裹着火球升上天,就像是一朵小型的蘑菇云。我被气浪一下子推倒在地,头磕在锋利的石头上,再次失去了知觉。
2
睁开眼,已是第二天上午。我第一眼看到的是木鱼医院那个医生的脸。他见我醒来,朝我笑了笑。
“早!”他的语气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花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时间才理清楚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何军呢?”
“他烧伤得比较厉害,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有多严重?”
“皮肤的百分之四十属于重度烧伤。”
“他醒来没有?”
“没有。”
“我可以去看他吗?”不等医生回答,我已经支起身子。医生忙上前扶住我。
“你应该安静躺着。”
“请让我现在去看看吧。”我内心对何军有说不出的歉意,急于立刻看到他。
医生扶着我下床,我的脚后跟一落地,身体不由得震动了一下,一股锥心的疼痛凶猛袭来。我用手一摸,这才发现我的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圈纱布。
见到何军后,我根本认不出那是他。他躺在一个塑料薄膜围起来的帐子内,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的脸肿得像个大号的蛋糕。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守候在一旁,见我进来就站了起来,冲我勉强一笑,问道:“是阿甘先生吗?”
我点点头。
“我是何军的老婆。”
我带着歉意再次点点头,没想到她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啊。何军真是的,开车不小心。白天喝了那么多酒,我劝他不要出车,他偏不听。你看,惹下这样的祸,还连累了你。”
一听到白天喝酒的事情,小饭馆里的一些画面开始在大脑里回放,我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何军是为了陪我才喝的酒,又因为我突然要离开才开车送我上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内心深深地自责,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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