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凉浅有一瞬间的恍惚。
在她嫁给陌凉之前,她还是“卫家大小姐”,但是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这么叫她了。排在这之前的,永远都是,陌家少夫人。
卫凉浅勉强笑了笑,刚刚那种心情沉重的感觉顿时又重新翻涌上来,让她的嘴角再维持不住上扬的弧度。
她的头突然被人揉了揉。
是顾南溪。
卫凉浅皱眉,拍开顾南溪的手,强打起精神,满脸嫌弃:“本小姐的头也是你能揉的?放手放手!”
顾南溪勾起嘴角,放开了自己的手,转而拉着卫凉浅,也不管她骤然瞪大的双眼,轻笑:“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走出小厨房,奶奶正在和萧哲谈话,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萧哲羞涩的低下头,奶奶则哈哈大笑起来。
看见他们两个出来了,奶奶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擦去笑出声的泪痕,道:“怎么,要带着丫头去钓鱼啊?”
卫凉浅看见奶奶,下意识想挣开他的手,顾南溪却死死地抓着,没有给她一点挣扎的余地。
“嗯。”顾南溪轻笑:“我们晚上就不回来了,您也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你过两天再来接小哲,让他多陪陪我,正好放假。”奶奶一点都不留念的挥了挥手,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萧哲的身上。
被无视的顾南溪也没恼,笑了笑,拎起墙边放着的一大包东西就拉着卫凉浅离开了这里。
卫凉浅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土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这里能钓鱼?”
顾南溪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抵在自己唇边:“这是个惊喜,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天已经完全阴暗下来了,比山区也好不了多少的地方,没有太多的光芒,只有天上明闪闪的星光闪耀,比在城市中更加让人心神荡漾。
卫凉浅跟着顾南溪向前走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和碾着地面的沙沙响动。
绕过一个弯,豁然开朗。
一弯清澈的溪水潺潺而下,撞击在石头上,偶尔会有水花溅起来的响动,如金玉之声,那样悦耳动听。
半轮弯月影影绰绰的投射在水面上,然后被水流击打,碎了一地,染得整片溪水都变成了惊艳的银白色。
卫凉浅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安安静静的走到溪边,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从月轮到溪水,这天下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寂的,无所依凭的,除了她所在的地方,都是黑暗,再不见光明。
顾南溪似乎是感受到了卫凉浅的心潮澎湃,他安安静静的坐到她的身边,同样一言不发的收拾自己钓鱼的工具。
鱼竿很长,鱼线的末端扔到水里的时候发出了不声不响的波澜。
顾南溪将鱼竿塞进卫凉浅的手里,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在难过,而是和陌凉有关。开心一点,陌凉不是你的全部。”
“他是。”卫凉浅突然开口,她将自己手里的鱼竿捏得很紧,骨节泛起惨白的颜色,就连声音也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我当兵、结婚、我成为现在这样一个人,都是因为他,要是没有他……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会是一个纨绔子弟,会是一个小太妹……”
她轻轻笑了,像是想到了自己在酒吧买醉,仗着家世作威作福的模样:“那样的话,甚至还不如现在好。”
顾南溪嬉皮笑脸的反驳:“谁说的,你这样的人,只会变成大姐头,所有人都怕你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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