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气的,虽然掩盖不住小家碧玉的土气神色,也已经让县城最好的婆娘们相形见绌。
人们最热衷于知道的是,这个胡大款,到了晚上怎么和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睡觉,各种猜测都有。有的说,肯定是轮着来的,一个晚上睡一个;有的说,也不见得,看她们三个出来时,两个年轻点的在左右护卫,一个老一点的在后边拍西服后襟,相处得那么好,肯定夜里在一起滚大铺;有人对这种说法不赞成,说谁能有那么大劲儿,受不了,受不了!有人说,人家胡老板吃了外国进口的壮阳药,一夜收拾一打女人不在话下。反正大家都想尝试一下,可惜没有这个艳福。更有一些人到了宾馆三楼的吧台,悄悄地问值班小姐,他们几个是怎么睡觉的?小姐们很遵守职业道德,脸红红地对问话的人说:“这是人家的个人###,我们怎么会知道?”越说不知道,人们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
胡万有在县城里牛皮烘烘,不可一世,是一个大人物,可是,当他把两个女郎留在县城,头一次亲自驾车,和老婆一起回到高楼街时,却有点胆战心惊的感觉。这当然不是近乡情怯,而是过去抹不掉的阴影在作怪。
乡里领导们请他吃饭时,派出所所长也过来了。胡万有一看见穿着警服的,变颜失色,手中的酒杯突然洒了,唯恐这个警察是来抓他的。所长亲自给他敬了酒,一口一个“胡老板”,亲热得如同见了好哥儿们,他才释然。仔细地想一想,县里的领导对自己如同弟兄,乡领导一个个在场恭维,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他对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十分羞愧。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同着派出所所长向乡领导表示,愿意捐出三百万元,投资给乡初中建设一栋教学大楼。乡领导立即表示感谢,劝酒的力度更大了。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甩手就是几百万元,目的是给自己买回失落的形象,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其实,形象是不能用金钱买回来的。派出所一些干警就十分不服气,抱怨所长说,一个毛贼有了几个臭钱,倒成了一个英雄了,他再敢牛×,我们去把他抓起来!所长怪他们说,不要胡说,胡老板是我们县改革开放的功臣,县乡领导肯定过的。他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不一定是他干的,都是别人胡啃乱咬的,不能当做犯罪证据。说过这些话,担心干警们仍然有气,背着他敲诈胡万有,特地让档案管理人员把关于胡万有的材料拿来,上面赫然记载着胡万有在家时的种种劣迹。当然,有些已经过了追诉期。所长本来打算亲自销毁这些材料,转念一想,怕日后万一用得上时,自己犯下个失职失责的错误,犹豫了再三,狠狠心锁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乡初级中学新盖的大楼落成时,胡万有和乡领导们到场剪彩,他发表了鼓舞学子之心的讲话,痛责自己不上进,在学业上一事无成,感动了在场的师生们。事后,有教师不合时宜地建议,是不是也像马寨小学改名为“丙豪小学”那样,也将这栋楼称为“万有教学楼”?校长断然地说,不行,要是起了这个名字,就不好招生了,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当贼培养?这个动议从此再也无人提起。倒是高楼乡的群众十分宽容,看到学校的条件改善了,非常满意,当他们知道了这是胡万有的义举,没有人糟蹋他,还都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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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1)
电视机进入我们山乡人的生活,要比城市里晚了好几年。与城里人有亲戚的那几户人家,经常会带来一些新的信息。比如80年代末,凤姑她弟弟刘二娃走亲戚回来,说县城里的人,正在看一个臭长臭长的巴西电视连续剧《卞卡》,到了晚上七点多钟,万人空巷,都拥挤在电视机前,与那些外国人同呼吸共命运。刘二娃说,他在那里,只看了两集,看不出有什么吸引人之处,只觉得上边的人物扯来扯去,弄得人心里痒痒的,急着看下边的结局。
我们寨子最早有电视机的,是元叔一家,那是在办电后好几年才买回来的。元叔这个人,已经成了有名的医生,仍然改不掉他追求新事物的习惯。他搞过太阳能研究,没有搞出什么结果。发旺哥就嘲笑过他:“山里这么多柴火烧,搞啥 太阳能?太阳‘能’了,月亮、星星都是‘信 ’了?”搞这种东西,在我们山里确实没有实用价值,元叔就放弃了。有了电以后,人们着实高兴过一阵子。可是,这电很不正常,不用的时候来了,用着的时候又没了,煤油灯照样用得上,家家户户离不了。
当元叔从县城里花了五百六十块钱,买回来一台黑白电视机时,许多人到他家看这个怪物。元叔叫来杜思暖帮助他,按照说明书,在他院子里的大椿树上架天线。这是一根很高的木杆子,上边钉有一横杆,横杆上平行排列了长短不一的铝棒,正中间一个两端弯回的铝环上,引下来一根扁平的绿线,接在电视机的屁股后头。
接好以后,元叔把电视机打开,电视机立刻发出很响的嗡嗡声,不大一会儿,出现了花花搭搭的雪花斑点。元叔让杜思暖继续站在树上,向不同的方向转动天线,转过来转过去,电视机仍然没有一点信号,嗡嗡声一直响着,没有一个图像。元叔很泄气,把电视机关掉了。在旁边伸着脖子看的那么多年轻人喊着,多看一会儿,多看一会儿,元叔只得重新打开,让大家对着雪花斑点看了一个时辰,大家才怏怏离去。元叔的堂屋里,从此多了一个摆设,整天用布罩子蒙着。
后来,高楼乡搞了一个差转台,电视机才开始能够收看到中央一套的节目。就这么一个节目,很多时候,街上不转播时,大家仍然看不到。小孩子们一到天黑,就盼着赶紧来电,当然不是为了在电灯下写作业,而是为了看动画片。
当孙转家有一台大彩电的时候,我们寨子里已经有了十多部黑白电视机。那时候,巴西电视连续剧《卞卡》已经播完,我们国家也有一群作家、演员,搞了一个室内剧《渴望》,这十多部电视机,成为我们寨子大多数群众聚散的焦点。到了晚上,十几部黑白电视机前围满了人,跟着刘慧芳的命运转。电视机生产厂家真应该重奖拍这个电视连续剧的创作、演职人员,是他们极大地促进了黑白电视机的大普及。很快,寨子里许多家庭买了电视机,站在寨子远处的山头上,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天线。
《渴望》这部电视剧,元叔后来从报纸上知道,是一批北京的文人,通过一个小小的故事,在一起瞎编硬凑出来的,硬是凑了四十集。几个带有典型特征的人物,在那么一个北京的小胡同里,纠缠不休。剧中,把所有倒霉事儿都落到了善良的刘慧芳头上,这个女人越苦,大家越同情她。大家最痛恨的是那个王亚茹,是个搅屎棍子。还有那个王沪生一家, 都让人在同情刘慧芳的同时,对他们气愤不过。他们的画面一出现,就有人在下边开骂,到了气人处,大家都嫌刘慧芳过于善良、窝囊,看见王亚茹欺负老实人,恨不能把电视机砸了。
有了电视机以后,没有人再跑那么远看电影了,收音机也没有人稀罕了,破收音机扔得到处都有。大家对电视机非常爱惜,不看的时候,马上用布盖起来。乡亲们听有的人说,日本人把电视机扔在马路上,没有人捡,乡亲们说,这些日本鬼子真是作孽呀,这么好的东西也舍得扔?
电视节目给大人们带来了多少变化不得而知,反正国家领导人可以同群众面对面了,尽管堂屋的墙上没有贴一张标准像,大家对历任的领导都认得很清楚。上级领导不再是一个整天一脸慈祥的平面,而是一个会活动的黑白平面。只要几天看不到某位领导,大家就议论,这个人可能已经下台了。上级的政策,没有等逐级传达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对于影响到切身利益的政策,最为关注,知道得最清楚。
狼叔的那个超生的二儿子刘继省,曾经因为上访挨过打,一次吓怕了,再也没有上访过。但他在骨子里,仍然对干部有气。有一次,村里安排工作,他对支书刘庆河说:“以后别再指手画脚了,要不要你们这些干部都行,我们有了电视机,现在直属中央领导!”
受到电视影响特别大的,应当是孩子们。大一点的孩子们从武打片中,知道了霍元甲、陈真、少林寺武僧等人物,一个个都想长大成为一个武林高手。杜思宝记得,他小的时候,跟别人家的孩子打架,打不过人家,回到家里,问妈妈要爹爹的大布衫。妈妈问他要布衫干啥,他说,穿上了大布衫,就有劲儿了,能够打败人家了。现在的孩子就不要大人的衣裳穿了,他们会模仿电视剧中的人物,伸着拳头,“哈哈”地朝别人的肚皮上打。更小的孩子,最爱看《米老鼠和唐老鸭》,机警的米老鼠,总是把猫和鸭子捉弄得哭笑不得,于是,特别喜欢老鼠。过去大人吓唬晚上不好好睡觉的孩子说:“别说话了,老鼠出来了!”现在的孩子马上爬起来问:“在哪儿,在哪儿?叫我看看!”
电视机(2)
无论大一点还是小一点的孩子,更多的是会背电视里不停地插播的广告词,几个孩子在一起干仗,有人就唱: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一定要把害虫杀死,杀死,杀死!
另一拨人唱:
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
老支书刘庆典的堂兄刘庆玺和兰秀娟的小儿子,娶了媳妇后,一直跟他们老两口在一起过。老两口的身体好,很能做活儿,媳妇头胎生了一个白胖小子,老两口当然喜欢,把媳妇当做功臣养了起来。这媳妇很孝顺,只有一条毛病,是一个电视迷。电视节目多起来以后,兰秀娟提出要和小儿子分家,儿子媳妇都不理解,还是照办了。邻居们都认为这是兰秀娟嫌媳妇太懒,其实不是这样的。其中有一条原因,只有刘庆玺清楚,就是这个媳妇喜欢看缠###绵的港台言情剧,他们老两口喜欢看梨园春,看不到一块儿去。时间长了,兰秀娟成了心病。她又处在更年期,容易烦躁不安,一听到港台剧里嗲声嗲气的对话就来气,所以说啥也不同他们一起过了。
电视机的出现,让栾二哥的戏彻底没有了市场,栾二哥到了深山里,也找不到有人听他的戏,没有办法,只得回到家里务农。由于不会伺候庄稼,收入上不去,日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的。村里的小剧团再也组织不起来了,人们的口味越来越高,连省一级的节目都看不起,说他们到底不如中央台的水平高。中央台的那几个当红播音员,把音容笑貌早已送到了千家万户之中。外出的人回来,说一些别别扭扭的普通话,过去让人瞧不起,现在却没有人再说他们“撇洋腔”、“圣人蛋”了,大家习以为常。
尽管电视机是黑白的,年轻人还是从中看到了外边世界的精彩,想出外打工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几年,我们寨子里小一点的年轻人,差不多全部奔向了南方那片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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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去(1)
年轻的一茬人像水葱儿一样长大了。
发旺哥的两个女儿,刘玉芹和刘玉娜,这两朵姊妹花,是我们寨子里最漂亮的女孩子,用沉鱼落雁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姐姐刘玉芹的肤色较深一些,脸庞长得极其端正,眉眼清秀,非常耐看,身段也长得袅袅婷婷,一副美人坯子,人见人爱。刘玉娜这年十八岁了,长得非常白净,高挑个儿,胖乎乎的,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如果忽闪你几下,准叫你如同喝醉一般,三天三夜睡不了牢稳觉。
自从这两个闺女渐渐长大以后,发旺哥的臭嘴巴收敛了不少。有一次,他和几个男人在寨子南岗上不知干什么,忽然看见远处的大路上,走过来一个打着红色小洋伞的女孩,走路的身姿特别优美。发旺哥忍不住说:“你们看,这个女孩要是让日弄一番,死了变成鬼,也不会叫唤!”别人都笑他说:“发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那么###?”发旺哥说:“你们不知道,我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动劲儿。”
等那个女孩走近一看,原来是刘玉芹。一群人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发旺哥臊得头没地方扎。刘玉芹知道,肯定又是她爹说不好听话了,狠狠地剜了她爹一眼,自己的俏脸倒先羞红了。打那以后,发旺哥再也不说这个闺女、那个闺女叫狗日了那些话了。有人打趣他:“发旺,再碰到打红洋伞的,你还想日弄不?”发旺哥一定会愠怒地说:“甭胡 说,让你妹子打个红洋伞试试。”
发旺哥的嘴赖有嘴赖的好处,他的两个女儿就不像孙乃社的女儿那样封建。两个女孩从小在他的熏陶下,脸皮比同龄的姑娘们要厚一些,对于男女之事要懂得早一些。特别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刘玉娜,上到小学五年级,就开始谈恋爱。到了哪里,都有一大群男孩子宠着她,为她吃醋,为她大打出手。在这种情况下,刘玉娜对所有的男孩子的脾气摸透了,让他们像众星捧月一样地对待她,算不上谈恋爱,只觉得好玩儿。在她的手里,抓了一大把男孩子,稍微有一两个近一点的,她也是谈一个,甩一个,让那些孩子伤心欲绝,可她却像从来没有什么波折一样,始终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灵。
有人总结出一条规律说,凡是考上大学的女孩子,没有几个姿色特别好的。这话有点伤众,会让女大学生们无地自容的。其实女大学生们,完全没有必要自怨自艾,每个女人都有自己动人之处,都有自己动人的时期。拿这个规律套在刘玉娜身上,倒是最贴切不过。她不能够延续学业,就是因为她长得太好了,整天被男孩子们捧瞎了,惯坏了,生活的阳光,灿烂得让她无心读书。刘玉娜的历任教师都这样评价说:“可惜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要是学习好,那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了。”老天爷从来不让任何人完美无缺,刘玉娜在小学上了六年,在初中上了五年,一口气上了十一年学,在孙丙豪第二次回乡的头一年下了学。在这十一个年头里,她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到底没有学到多少知识,只练就了一套降服男人的手段。要是现在去参加选美比赛,我敢保证,形象分一定是最高分,知识分恐怕要差得远。
相比之下,玉娜的姐姐刘玉芹,内向一些,柔中有刚,她妈说她“这闺女心里装事儿”。她知道自己不是上学的那块料儿,初中毕业后,说啥也不上学了,在家里倒是她妈的好帮手。在妹妹玉娜下学的那一年,玉芹与邻村一个会开汽车的现役军人定了亲。若按发旺哥和老婆常桂的意思,本来是想拜托凤姑的二姑,给她找一个城里人做亲戚,可玉芹说啥也不同意,对她爹妈说:“城里人咋着?下岗失业了捡白菜帮子吃,还不如种地牢靠。”等那个兵哥哥托人来说媒时,刘玉娜给发旺哥他们两口子,说出了她姐姐的秘密。原来这个小伙子,是刘玉芹的同学,两个人有一个秘密通道,早就有书信来往。这个真相被妹妹披露以后,发旺哥两口子相当开通,依了女儿的心愿。
刘玉娜不上学以后,家里时常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来信。这些来信的字迹并不相同,显然写这种信的男孩子很多,这要是让老学究孙乃社知道了,一定会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到了谈婚论嫁年龄阶段的孩子们,必然经历的一个生命过程。对于这些信件,只要被常桂发现了,一定要把它藏起来,不让女儿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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