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只想着从那些伤脑筋的数字中逃离,为避过主公的询问而沾沾自喜。
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发觉辜负了主公的良苦用心,程延既内疚又羞愧。他忐忑不安地想——自己真得能成为主公方才所说的那般人物吗?
见时机差不多了,虞熙便拉出了自己背得无比顺溜的初中课文:“谦臣可曾听闻‘刮目相待’之典故?”
程延摇摇头,更加心虚了,恭恭敬敬地应道:“未曾,请主公解惑。”
虞熙很清楚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刮目相待”这个典故,就算是学贯古今的大学者也不可能听说过。
编故事讲道理是传统艺能了,大拿著书时找不到真实案例,往往都是自己瞎编一个,就算传出去也没人会谴责他胡编乱造,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昔日吴国有一将,当权掌管事务。其主谓之曰……”虞熙稍稍做了点艺术加工,让故事显得更加生动,讲完之后看着若有所思的程延,郑重地问他:“三日之后,谦臣亦能如那吴将一般,让我刮目相待吗?”
程延不禁动容,咬牙下定了决心,日后再苦再难也要坚持学下去,于是抱拳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定不负主公重望!”
他向来是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虞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便笑眯眯地伸手将人扶起。
程延这家伙,认真起来还是挺有大将风范的嘛!
虞熙略感欣慰,拍了拍程延的肩膀,吩咐他明天早点过来算账。
可惜书房里没找到培养骑兵的书籍,他只在世家抄来的书里面寻到了一两段相关描述。
不过想想也是,若渝州真有培育骑兵之法,也不至于只有这点骑兵。
渝州所有将领之中,刘宗和罗蹇善步战,程度善守城,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带过骑兵的。
再想想成参麾下骁勇善战的阴州狼骑,虞熙就决意要把程延培养出来,不需要他智多近妖,只要能独当一面就足够了。
虽然程延平日里虎头虎脑了点,但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第二日清晨他早早到了府库清点财物,比虞熙这个住在太守府上的人还早来了一刻钟的时间。
“倒也不必这么早……”虞熙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着充满干劲儿的程延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昨天的数数只是开胃菜,今天要教的才是重点。
用竹简不够方便,他干脆带着程延去院子里,将土地当做稿纸,让他对着账本练习加减乘除。
程延倒也不是不会算术,他还是有基础的,只是不熟练,算得慢,还总是出错。
此时已经出现了九九乘法口诀,但是由于知识垄断太过严重,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
虞家不是什么大世家,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传承。对于那些世家把知识藏着掖着的行为,虞熙表示理解,但不赞成。
他没有什么需要藏私的,恨不得把所有知识都送进程延脑子里,就差撬开对方天灵盖往里面塞竹简了。
乘法口诀需要背诵,他干脆提笔记下来,直接丢给对方当课后作业。
学了两个时辰之后,程延头晕眼花,仿佛身体被掏空,脚步虚浮地回军营去了。
一走出太守府的大门,冷风吹在面上,远离了那些让他头痛欲裂的源头,他顿时就精神了起来,感觉自己还能骑马再战三百回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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