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舫一聚,一月有余,钟隐再来“闲芳轩”,烟洛便有一两分淡淡的。她思量过了,他们之间,横着许多东西,国与国的利益,政治与皇权,杀伐与战争。不是不体谅钟隐的立场,只是,少些接触,也许能为自己,亦为他,少添些麻烦吧。钟隐何等聪明人,立时瞧出了她的用意,未有多作逗留,临走掏出一封信交给她,轻语道:“如遇麻烦,来找我!”
转身默然去了,不知为何却未乘马车,只是缓缓步行。烟洛倚门目送,他的背影秀锦颀长,在后巷鳞比栉次的屋檐底下,却似印上了阴雨般的灰,寂寂。一时觉得抱歉,欲开口唤住他,想了一想,罢了,关门进屋。抬眼,便瞥见了叶橪,眸里几分寒星,盯着她手上的那封暗黄的信封。
原本,就没什么可隐瞒,坦然拆了信,烟洛却不由得有些吃惊,一块圆润的白琼玉袒露出来,上面只一个“瑞”字。薄薄两张纸,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地址籍贯,人物关系。
籍贯:池州
父:宋卓诚,亡故……
母:柳如,亡故……
妾……
宅址,相交人家……
这个,是钟隐给她安排的身份么?转眸看了看叶橪,无声地递过信去,叶橪也读了一遍,抖了抖墨迹秀然的纸张,哼了一句:“为了你,倒费尽了心思!”
烟洛捏着象征着钟隐的玉牌,有些无奈:“叶橪,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嘲热讽的?”不论如何,钟隐亦算用心良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她制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虚假身份。便是面对着大皇子的盘查,估计也能顶上一时了。手心一片清凉温润;钟隐啊……
“又心软了?”
烟洛叹口气,垂头:“我没有!”如若不是因为觉得郁闷,方才自己的态度便不会如此冷漠伤人。钟隐淡翘的嘴角,到了最后,已如此僵硬勉强,她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来?
初夏风暖,吹过竹叶沙沙,叶橪忽然就被绵绵的热风弄得很火大,“妇人之仁!”
烟洛顿了一刻,却是冲他笑笑,答的干脆:“我都自身难保的,还谈什么对人仁慈?只希望我们能够自己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过日子而已。”说罢取回了信,仔细折起来:“钟隐一片好意,我们还是领情了吧!”
她说我们。我们,是指她,秋萍,还有他么?叶橪眯眯眼,“洛洛……”
“嗯?”
“你……,没什么……”欲言而又止。他瞧了烟洛半晌,一句话没说,消失得比哪一次都快。
街道古幽,人群熙攘。叶橪信步行着,眉心却是愈蹙愈深。
此后,钟隐再未造访“闲芳轩”,叶橪也变得有一两丝怪异,忙得早晚不见人。只有一次,烟洛半夜忽然醒了,辗转反侧,却无法入睡,索性搭了丝缎披风,推开房门欲透透空气。外面静谧一片,紫穹下却有一人,在竹榻上斜卧着睡着了,地上半倒着个釉光的酒坛;湿漉漉的亮。虽是初夏,南国夜半的空气,仍是沁人的湿凉。烟洛怕他受了寒,回房取了一匹薄毡,轻悄的过去,扶了酒坛,为他搭了薄毡。
因为微微弯身,无意间与他靠的极近。细细瞧,叶橪真是个祸水般的男人。出众的五官,被月色轻腻上一层银的冷光,他的呼吸悠长,比他睁开那双惑人眼瞳的时刻,却多了几分孩子般的天真。难得的,难得的,很放松,亦很,吸引。待烟洛警觉,才发现自己微弯着身子,盯着叶橪瞧了许久。她这是怎么了?发花痴么?一时不禁面红耳赤,慌忙转身便要离开。后面却有只手,拽住了她薄纱的皓腕,叶橪的声音在深夜中凉凉的,却没带惯常的戏谑:“洛洛,坐一会儿。”
“不要,我要回去睡了!”她尴尬得要死,原来他没睡着么?完了完了,原先是他成日主动骚扰挑衅,她恼羞成怒还有个原因依据。这下子,不必写状子申冤,她根本就色女一枚么,被抓了现行,真是歹势。
“二十年前的今日,是我义父捡我回组织的日子。你就当是我生辰,陪我坐坐!”
一句话,似乎无波无澜,却成功地将烟洛定在原地。她惊愕的回首,“真的?”
叶橪的眸色浅浅的迷离,在月光中环环漾开深幽,只是抿着唇角,稍一用劲,就将烟洛拉了回去。竹榻的咯吱在宁静中分外响亮,烟洛跌坐到榻边,有些手足无措:“叶橪……”
“嗯?”他复又闭上眼,双臂却自烟洛背后环紧了她的纤腰,她很柔软,身上兰香淡淡,让人安心而温暖。
“醉了?”
“没有!”
“难受了?”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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