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奴抿唇,无奈地看着他。
老管家又骂了一通,心里舒服了才扬长而去。
素净不大的寝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砚奴重新坐回桌前,盯着桌上红烛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叹了声气:“我也觉得自己是出癔症了。”
可那晚的一草一木,她拂过自己脸侧的发梢,都提醒他一切是真实的。
殿下那样的人,若非心动,又如何会接受他的亲吻。
桌上的红烛轻轻跳动,红色的烛泪滚落,逐渐凝成斑驳的花纹。砚奴盯着看了许久,实在是半点睡意也无,干脆起身往外走去,轻车熟路地走到主院,在院中石桌前坐下。
自广寒山回来之后,他便没好好看过殿下,所以每夜都来她门前守着,也算聊以慰藉。
怜春见他来了,笑着端了碟糕点来:“这是殿下今日吃剩的,丢了也可惜,你守夜无聊时吃吧。”
“多谢。”砚奴道完谢,看到盘子里有一块咬过一口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怜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生出歉意:“这是殿下吃过的,我方才忘了扔了,你别介意。”
说着话便要拿了扔掉,砚奴立刻将盘子护在怀里,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不必。”
怜春顿了一下,无奈地收回手,在石桌另一侧坐下。
夜极静,砚奴将盘子放在石桌上,小心避开赵乐莹咬过的糕点,拿了一块完好的吃了。
又甜又腻,也就她才喜欢。
砚奴眉头渐渐蹙起,只吃了一块便不吃了。
怜春好笑地看他一眼,正要说话,院中突然响起了蝉鸣,两个人同时一顿。
“……都这个时节了,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怜春皱眉,“还叫得这样响,千万别耽误了殿下的好梦。”
“这样吵,怕是很难不耽误。”砚奴抿着唇起身,走到院中几棵树下查看。
怜春也跟了过去,辨听许久也找不出方向,再看砚奴也是一样,只得叹了声气道:“要不算了吧,抓不到的。”
话音未落,砚奴便纵身跳上了树,两只手扒着树干往上找。
长公主府的主院不同山林,树不够粗壮也就罢了,树下为了装饰还特意铺了一层碎琉璃,若是摔在上头,怕是要血肉模糊。
怜春在树下着急,不住叮嘱他要小心,砚奴攀在树上,一截一寸地去找动静。
攀在树干上时还好,再往上头走便有些不稳了,树枝摇摇晃晃,蝉鸣短暂消失,又继续引吭高歌。砚奴抿着唇,翻身爬上只有手腕粗细的枝丫,不大的树再次剧烈晃动,他面无惧色,继续往更高更细的地方攀爬。
怜春在下面看着他几次跟着枝丫晃动,每次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都忍不住惊呼,提心吊胆地看着他把一棵树翻来覆去找遍,然后直接跳到了另一棵更细的树上。
她捂着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他,正紧张时突然感觉旁边有人,一扭头险些叫出来,看清是谁后便要跪下。
赵乐莹只着一身单衣,皱着眉头紧盯树上,一只手随意摆了摆,示意她别出声。
怜春顿了一下,看看树上再看看赵乐莹,最后识趣地先退下了。
赵乐莹一个人站在院中,皱紧了眉头盯着摇晃的砚奴,心跳快得都要冲出胸腔了。若是可以,她现在就想把人呵斥下来,可又怕他受惊跌下来,只能抿紧了唇盯着他。
砚奴还不知树下等他的人已经换了,只专注地找蝉鸣。树枝太软,扶着时会弯折,他只能凭靠腰腹之力强行撑着,这才没有跟着弯下去的树枝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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