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原尚鹰未得命令,仍极恭顺地跪在地上,只是头颅微垂,半张脸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何等聪明,必然已察觉我会回避过于主动的献媚,因此林不回离开后,迅速转为守而不攻的状态。
可原尚鹰眼下的示弱并不合我意。我有些烦躁地伸展五指插入原尚鹰发隙中,迫使他朝我仰面,露出色泽均匀且袖长的脖颈。从我的角度看下去,原尚鹰翕动的眼睫漆黑异常,浓密异常。
我两辈子都念念不忘的东西,面前这个人却不费吹灰之力的拥有了。
当然他也付出了亡国的代价,我不无恶意地想着,问道:“林不回在床上是怎样的?”
即使原尚鹰闻言有些愕然,也不留痕迹地掩饰了过去,他微微偏头,不顾我死命攥着他头皮的力度,颊边挑出一抹顽皮的笑,问我:“陛下原来是在吃小将军的醋么?”
我不置可否,催促道:“别打岔子,快说!”
原尚鹰眼神闪了闪,低声道:“小将军在床上……”音尾迅速低沉下去,我不假思索凑前想听清,腰背却猛然被大力一推。猝不及防又被硬扯,我膝盖一曲咚地砸地,尚未发出痛呼,他揽在我腰侧的手臂飞快收紧,刚刚舔舐过手指的唇瓣迅速地贴上来。
此时此刻,如果表现得像柔若无骨的宫妃一样,一边捏着粉拳捶打对方胸膛,一边嘤咛着“不要!放开我……”未免有些丢份。我呆了呆,惊觉原尚鹰已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猛然反击。可是他的舌头像拦在我腰上的手臂一样强劲有力,而且涎水挂下唇角的感觉也实在恶心。舌尖勉力回顶了一阵,我顿感眼前发白,力气松懈,身体也绵软下来,当即手掌发力把原尚鹰撑远,皱眉道:“够了。”又抬手往嘴边一拭。
“陛下这样就够了么?”原尚鹰暧昧道:“小将军在欢好时,就像吾方才那般急切温柔。”又腾出一只手撩起我袍摆,从膝盖往上一路撩拨上去,意味深长地停留在双腿开叉的部位,道:“小将军尤其喜欢掐揉此处助兴。”我心里一凉,立即夹拢双腿,原尚鹰却已快如闪电般在大腿内侧掐了两下,我的腰登时软了下来。
原尚鹰对我脸上的表情十分满意,又悠悠道:“其实,小将军的腰上功夫也十分了得……”
那手又欲探入衣襟中,被我眼疾手快捉住了。原尚鹰手指上仍佩戴了黄金戒指,此刻硌得手掌发疼。
“爱妃果然对林不回床笫滋味念念不忘,”我微喘道:“为了留住林不回残留肌肤上的余韵,想必入宫以来,未曾盥洗过吧。”又夸张地皱鼻嗅嗅:“莫说不可白日宣淫,单凭这销魂气味,朕也硬不起来啊。”
我冷下脸。“松手。滚。”
原尚鹰嘴唇微张,目光游移数秒,没有挑`逗或辩解,默然松开长臂。我定了定神,撑地欲起,眼前却忽然一阵一阵地发黑,挣扎了两下才晃荡着站稳。
林不回是可以接受男人的。我浑浑噩噩地想着,摇摇摆摆向椅座行去。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他与元安使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生死之交,但是原尚鹰亲口承认了,林不回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可以接受男人的。
不过林不回之后的举动,让我非常不安。线奴传回消息说,林不回近来常宿双歌楼。
“双歌楼?”我曲指敲了敲桌面,酒楼名耳熟异常:“朕似乎记得,双歌楼是无双宫的产业。”莫非前世林不回与无双宫之间,并不只是单纯的交易?若往这个方向细思下去,真要恐怖得叫我夜不能寐。
钧天向我解释:“双歌楼确实是无双宫掩护分坛的幌子,不过据线奴观察,林不回并未与无双宫主接触过。”
骤然忆起双歌楼所处位置的特殊氛围,以及悬挂在楼外异常鲜亮的红色灯笼,我笃定道:“双歌楼做的并不是正经营生,是不是?”
并不难以推断,只是我向来不喜欢琢磨那些线奴或者暗卫可以立即汇报的事情。没必要为无所谓的东西耗费精力。
钧天薄露笑意,颔首道:“是。无双宫立足西域,因此双歌楼亦以西域酒、西域金、西域姬闻名印都。陛下‘身份尊贵,故那日双歌楼清场以待,所以不曾见着双歌楼花魁出场的沸腾景象。”
我哦了一声,兴趣寥寥。
钧天却兴致勃勃,很有话头要讲:“双歌楼此前在印都,也只是西域酒略微有点名气。西域姬与西域金,一般人都欣赏不来。毕竟西域金饰虽然别致,但收取的打造工费过于昂贵;而西域姬天生骨骼粗大,又失了些小鸟依人的趣味。也就是林将军进献原公子后……”
“原顺仪。”我充满恶意地纠正他,“宫中从来没有过原公子。”
虽然荒唐,不过每一次唤原尚鹰这样七尺男儿为爱妃时,我都有微妙的快意与毛孔一同舒张。
“……佩戴黄金首饰的西域娼妓才一夜风靡起来。”钧天想了想,有些迟疑地改正道:“原娘娘?”
这称呼简直不能更妙,就差拍手赞好了。
见我并未流露出不豫之色,钧天便继续说下去:“民间向来热衷追随宫内喜好,卖消息的阉人放了些风声,西凉籍娼妓立即炙手可热,就连胡乱带了点西凉纹样的金饰,也在一日之内便脱销。双歌楼借此机会,终于跃为印都第一名楼。便是面容略带异族特征的东厥、北契女子,身价亦水涨船高。不少蓄养了异族家伎的豪门,亦趁着风头,使家伎出庭娱客,甚或赠送给贵人以求好处。”
慢。钧天是在委婉的告诉我,印都现在最流行的金饰竟然是锁链镣铐吗?
还没来得及想象那景象,我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家伎抛头露面的机会非常稀少。赤乌卫也是值此时机,才逮到了自幼生长在门阀世家中为西凉及东厥卖命的线奴。光在首辅梁家,便扎了两个东厥线奴。最年长那名已为梁首辅诞下二女一子,不知这许多年来,有多少朝廷机密从她口中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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