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蓦地跳出那荒凉的园子,残旧的宫殿,脱漆的破裂牌匾,以及那像没有着色却美惑人心的工笔寒梅图的男子,什么东西在心里蠢动,欲欲而出。
选择沉默不语,这时候说什么都错,说去过或没有去过,恐怕都是错,她竟然被人暗算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见她不答话,正德帝也不怒,只是眼中的狠厉更浓,他招手示意贴身大太监庆玄近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庆玄哈腰领命带着几个太监出了殿。
不一会,就听到靴子橐橐声,似有无数人朝这来包围了整个栖兰殿,须臾,窗外站满大队手执刀戈长枪全副盔甲的御林军。殿内跪俯的一众人等皆吓得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檀霓衣含泪惊恐的睁大眼依偎在正德帝怀中,一副花容失色的楚楚可怜模样。
一队持刀佩剑的大内侍卫大步踏入室内,拜见了正德帝,然后威严凛凛的将整个房间包围,剑拔弩张的严守着房内的所有人,谁要有个妄动,怕立即就要血溅当场!
小茵茫然看着上方的正德帝,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见,指尖微凉,紧紧的捏着膝边堆成一团的裙裾,身侧记忆中熟悉的旃檀香飘缈而来,似丝,似线,交缠在她鼻下,却令她莫名生出窒息感。寂静的暖阁内,细不可闻任何声响,只有廊下鎏金鸟架上的一对相思鸟不解忧患的柔柔轻鸣,静得似乎也能听见殿外风过画栏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平静,她平静得像已经预知就要来临的一切似的,没有惶恐,没有不安,之前的所有情绪俱烟消云散。
等待很漫长,又似乎短得弹指一挥间,终于,庆玄满脸阴霾的回到了殿内,眼色复杂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小茵一眼,走到正德帝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随着他的话,正德帝面上寒色愈盛,眼中的倦怠退去,只余残忍的杀意。
小茵心凉嗖嗖的,该来的终是要来啊,死神已经俯身在她耳侧唱着送终曲。
“你到过曜翥宫?!”正德帝狠厉的问,声音因为震撼而微有些颤抖。
瞧,到底是躲不开这祸,何况是一场一开始就要她命的祸,静静无惧的答:“是,奴婢迷路走到那里过。”
“宫中有人见了你和太子在那里见面,可有此事!?”正德帝已经松开檀霓衣从榻上站起,紧绷的身体泄露了他此时的愤怒。
忽然回起想,在湖对岸的那群宫装女子,以及她们对她出现在那园子的震惊和伫步议论,那时她还奇怪为什么,现在已经豁然明白,原来那个坐在园中的寒梅似的冰冷美丽男子,就是当今太子啊。
一切都是阴谋,一切都是费尽心机做得滴水不漏的圈套,她,终是落了局,嘴角不由浮上一丝凄凉的笑。
平静的如实回道:“奴婢迷路误入了园子,当时就马上离开走了,并无停留,奴婢并不知道那人就是太子,现在。。。。。。却是知道了。。。。。。”
正德帝阴鸷的看着她,忽然大声命令:“给朕传太子来!”
身侧那浓紫色不曾动过一丝一毫,由始至终也没有抬眼望过她一眼,像是她从不曾存在过,她此时的内心哀凉凄怆,就剩那空洞得似死的苍白。
脚步由远至近的不急不徐的传来,站定房中,跪下行礼,清越又冷淡的声音响起,请安:“儿臣叩见父皇,不知父皇召儿臣来有何事?”
正德帝眼中出现了不容错辨的厌恶,他指着小茵凛声问:“跪在这里的这个丫头你可认识?”
下意识的转眼看去,那双冷漠又淡情的眼睛撞入眼帘,和正德帝一模一样的眼,弯长的眼形,飞翘带媚的眼梢,浓密的睫毛,映衬得那乌黑的瞳美仑美奂,最是惑世不晦。但是却是那样的冷,冷得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对万物都失去意趣的冷漠,看不到任何事物在他眼中的留下倒影的冷漠。
他与先前见的披发衾衣不同,梳了髻,戴着一顶看上去已经很旧的弁巾帻,上面饰金丝镂制成的一条盘龙,身上那件缂丝绣着四爪行云龙纹的杏黄色太子衮袍也是半新不旧的,这与他太子的身份格格不入,与这华丽奢侈的暖阁更是不搭调。在这房里里,即使是品级最低微的宫女太监,身上的衣裳也要比他的新,更勿庸提锦衣华服鲜颜色,珠光玉泽满身辉的正德帝和檀贵妃了。
再联想到他所居住的残旧宫殿和荒凉园子,小茵顿时明白,他,是个不得宠的太子,空有太子之号,却倍受身为当今皇帝的父亲的冷落漠视。
在这时候,也清楚的明白了,一切原来都是为了算计他,因为他是太子,目的是他,而她则不幸成了算计用的棋子,下套子用的绊绳。
眼中隐隐有泪,却倔强的悬眶不下,望着这与她一样被阴谋算计的落魄太子,她悲喟,这场祸,是因为自己他才遭罪?还是因为他,自己才被利用,已经是难以说清了啊。
漠然的看着她含泪的眼,太子转脸没有表情的说道:“不认识。”
示意一边的太监将那盅香凌圆子端到太子面前,问:“这圆子甜汤里的红色果子是何物,你可知道?”
“不知道。”漫不经心的瞟了眼甜汤,简洁冷漠的回答。
“据宫内警卫扈的出入记录,前几日,你的舅舅进宫来探望过你?”正德帝冷凛的道。
太子嘴角浮出抹嘲讽的笑:“是,舅舅是来看望过儿臣。”
“才从边陲驻地回京述职,就忙不迭的进宫与你叙舅甥情啊,真是好亲近。”正德帝不无讥讽的道,厌恶之情更是流于颜表。
“父皇也可以这么认为。”太子桀傲不驯反唇相讥,一双冰冷的眼眸无畏的直视着上方的正德帝。
绣着闪闪金色团龙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厉声道:“那红色果子叫落子果,可引起有孕妇人小产,这等恶毒之物,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檀贵妃要用的小食中,朕说到这,你还要说不知道吗?!”
太子闻言,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正坐在小榻上垂首“嘤嘤”哭泣的檀霓衣,又移眸看了眼一脸自哀的小茵,最后阴冷的盯住跪俯在地的檀紫衣,似乎了然了什么的冷冷一笑,这讥诮的笑,就像之前在那园中的笑一样的嘲弄邪魅,让小茵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算父皇这么说了,儿臣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太子倔拗的顶回正德帝的问话。
“啪”正德帝用力一拍榻上的小案,指着太子的鼻子气得全身发抖:“好你个逆子,到了这时候你还狡辩诿卸!这落子果只有南边边疆山野才有,你那舅舅就是在南边藩地驻守,他一回京就去看你,这下贱的丫头在送圆子进宫时,又去过你的宫里,从你宫里往这里来后,这落子果就出现在了这圆子里,而这圆子从买来到奉上给檀贵妃一直是由这丫头拿着的,到了此时此刻你还要说不知道吗?你。。。。。。好你个。。。。。。无德逆子;还有你。。。。。。那居心叵测的。。。。。。舅舅;全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骂到最后,正德帝已是声嘶力竭的语不成声。
对于父亲的斥责太子无动于衷的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欲行其谋何恐无着,儿臣再说什么怕也是浪费口舌,既然父皇已经武断的定了儿臣有罪,那一切就随父皇发落吧,反正儿臣早已经对这太子之位厌得很了,就索性遂了那些用心良苦的人的愿吧。”说着轻蔑的瞥了眼一侧跪着的檀紫衣,继而转开眼去再不屑于他,一脸不驯的闭眼跪在那里。
他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把正德帝气得几欲昏厥,他嘴唇哆嗦的骂道:“怎会有你如此忤逆的逆子,桀傲不驯,有失和德,心存歹念,无视人伦天理,你这肮脏污秽的不堪之人,你。。。。。。你当初还不如死在了南蛮之地倒省事干净!”
此言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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