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官署。”他毫不迟疑的下令。
马鞭虚甩一声脆响,马儿喷着气撒开蹄子载着他离开,那官员也爬上自己的马车,急命自己的车夫跟随,看着渐远的两辆马车,小茵心中莫名惴惴起来,似乎有什么在胸中不安燥动。
“这位姑娘,请吧。”那大太监在旁边道,也惊醒了她的惝惝。
小茵回身福礼:“有劳公公了。”
心中暗嘲,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个孩子似的,他才离开,自己就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不安起来,看来自己对见他姐姐还是隐隐紧张,所以才会如此的惶惶。深吸一口气,暗暗为自己鼓劲,不要紧张,小茵,再尊贵的女子,也终是个与你一样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并无区别。
提着包裹,跟在那大太监身后进了宫门,穿过长长的甬道,过了高高的楼门,来到内宫,小茵望着精美华丽的一间间殿宇,设计独特的各式楼台亭榭,以及风格俱有妙意的水瀑花廊,不由感慨,“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杜牧的《阿房赋》中的阿房宫的描述大约也不过如此吧,尽天下之所能只为一人,天子,真是穷奢极欲和绝对权利的象征,难怪从古到今,多少英雄为争天下而不惜耗尽毕生,放弃自己所有的情欲欢爱,乃至填完自己亲人的身家性命,只为站在这世间的最高处。
“刘谙达,刘谙达,不好了,不好了!”一叠急促的叫声由后追来。
回身看,是个小太监,一脸的慌张,急急忙忙的奔过来,那大太监见了,沉下脸怒喝:“你这小兔崽子咋咋呼呼什么,都教过你几次了,在这禁宫里大呼小叫是犯了规矩的,你是不是皮痒痒想要挨板子了?”
小太监跑到跟前停下,气喘吁吁语不连贯的说:“不是了,刘谙达,是刚才小的几个。。。。。。去內务府给。。。。。。贵妃娘娘领补食的材料,原来放在小厨房里。。。。。。好好的,可等到要用时,发现。。。。。。少了味酉洛进贡血箬,我们把里外都找了。。。。。。好几趟;可就是没有找到,这可如何是好。。。。。。马上要到贵妃娘娘。。。。。。进补膳的时间了;奴才们和几个管事的姑姑都急死了。。。。。。”
那大太监一听,脸色大变,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是怎么管食材的?不见了什么不好,竟把血箬弄不见了,真是要气死洒家啊!那东西可是稀贵得很,宫里也就十来根,还是皇上特别下旨给娘娘留着补的,要命啊,你。。。。。。你们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抵啊!”
“谙达。。。。。。这可怎么办。。。。。。?”小太监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全身哆嗦。
“还不赶快再找!快随洒家去!”他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一边的小茵,忙止步道:“姑娘,真对不住了,洒家这有十万火急要命的事,不能给你领路了,麻烦你自己走几步去,反正再走两步就到贵妃娘娘的兰栖殿了,你自个先过去,会有管事的宫女招呼你。”
看这大太监的神情,看来不管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都要离开了,小茵只好点头答应,那大太监急急说了遍去兰栖殿的路,也不等小茵记没记好就自顾领着那小太监心急火燎的一路小跑走了。
伫在若大内廷御花园,小茵怔怔一时找不着神,夏已末,近秋,有微凉的风起,尤带着夏的干燥郁闷,满园芳华盛,五彩缤纷,美丽若锦,最为夺人眼目的,数那开得一片一片的如油画般绚丽浓艳的各色早秋的菊。花香环绕,花丛间有彩蝶翩翩起舞,小茵只觉一切仿佛隔在雾里似的,疏离而不真实,虚幻得令人心慌,低头,望着手中提着的包裹,想到这香凌圆子就像冰淇淋一样放不得,压下心中的感觉,她按着那刘谙达说的路径往前走去。
延着长长的殿廊,穿过一座朱红大门,豁然见到一处庭园,与之前的庭园的满目芳华枝繁叶茂比,这座庭园却是花残树枯,杂草丛生。一丛丛花草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照料了,枝叶毫无美感的纵生,因为长时间缺水,干焉瘦矮,可怜兮兮的开着几朵小花勉强应着节气,园中的树木也是枯死的居多,就是那剩下的活着的也是远不及皇城别处的繁茂高大。
小茵诧异的看着这庭院,奇怪,这样华丽绝伦的宏大皇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座如此颓败的一隅园子,之前她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奢华精美,一梁一柱,一花一草,无不美丽得令人赞叹。
刚才刘谙达说的路线是怎么走了?过了门是往左还是往右?他说得那么匆忙,说老实话,她也是勉强记住,依稀记得他好像是说往左走,当下抬脚往左行去。
随园中小路往前,路曲曲弯弯,在园中逶迤延伸,小茵踩着一路的落叶边行边好奇张望,这样残败的园子,不会是所谓的“冷宫”吧?
正胡思乱想着,拐过一丛过人高的桂树,陡然见远处的石凳上坐了个人,正仰头望着远处的一株丹枫,听到她脚下的枯叶脆响,那人回头看来。
从没有见过有人生得如此的气韵如梅,清冷中带着靡丽的媚,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却有着让人不顾一切想要靠近欣赏的美丽,虽冷,却诱惑世间。
这人弱冠之年,有着张绝对精致的脸,像由最擅长丹青的名家,以工笔画细细描绘出的五官,眉黛似远山,弯长的眼若雪夜的寒江冷月,美丽清冷,高鼻悬胆,纤薄精美的唇,微有些惨淡的显得没有血色,异常苍白的脸,白得近乎透明,他像最精美绝伦的雪梅工笔画,却是没有颜色的的素描一张,虽然美丽得难以言喻,但也素淡冷瑟,可这素淡令他仿佛冰冷世界一角的寒梅般孤傲清冷,却美丽潋艳,从骨子里流溢一股魅惑之态。
他并不像其他男子那样盘髻着冠,而是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丝缎似的流淌着光泽的披洒背后,身上也仅是穿着白色的寝衣,在这已渐见凉意的初秋显得单薄而萧瑟。
他冷冷的望了眼小茵,又转回脸去看着远处的丹枫,只那一眼,瞬间竟令她觉得全身寒意彻骨,他的冷,是来自骨子里的冷,是发自灵魂的拒绝所有的冷,那是曾经淫浸在地狱底层的人才会有的冷,比一般人流于表面的冰冷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不企求希望,不希翼生命,不予以激情,冷漠看待一切。
很不安,心里感觉到莫名的惶恐,似乎什么在暗处隐生,就要张牙舞爪的破壳而出!她下意识的止步,几乎是本能的立即拧身往回就走,极力想要走出这种不安的感觉。
在这时,远处的湖边,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宫装女子正在湖畔闲步而行,隔湖望来,看到她站在这边的园中,似乎都很惊讶,停下指着她议论纷纷。疑惑不解,她亦停下步伐望去,湖面粼粼细波,倒映岸边五颜六色,湖中一如撒下各色水彩,氤氲浸开美丽如幻的颜色,她恍恍,慢慢移眸,那如寒梅的男子亦回眼看她,四目相对,那双眼中依然波澜不兴的冰冷,眼底是凝结万年永冻的冰,没有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宛然有小魔物突然从黑暗的角落跳出,露出鬼蜮的笑,他薄峭清冷的唇角,突然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邪佞而讥诮,似乎在讥讽所有,在嘲笑她的出现。
小茵像被鬼追似的扭头就急忙离开这荒凉的园子,再也不敢回头看,一颗心“突突”的骤然狂跳起来,那笑容,好可怕,分明隐着什么,似乎意有所指,竟令她窒息般的害怕!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自从踏上这进宫的路,她就一直忐忑不安,惶悸难平,尤其是在看到了那男子,她似乎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什么,一股血腥的气味几乎是缭绕在她鼻下的清晰起来。
紫衣!她心中呼唤着这名字,暗暗企求他快回来,快来到她身边,给她安心的感觉,这诡谲的宫廷,让她快承受不住了!
出了刚才进去的朱红大门,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去,只见在树木枝叶的遮蔽下,若隐若现的可见那庭园里殿宇的残旧匾额——曜翥宫,不敢多望,她转头急急离去。
稀里糊涂的左转右走半天,问了个路过的宫人,她才走到了檀霓衣居住的兰栖殿,刚上了殿廊,就有一粉衫圆脸宫女迎上来。
“你是右相府上的小茵姑娘吧?”粉衫宫女问。
小茵点头:“正是。”
“哎,你怎么这久才来,右相大人已经在贵妃娘娘殿里候你许久了,”粉衫宫女抱怨道:“都陪娘娘说了好一会的话,刚差我们去路上找你,你就来了,倒赶得巧了,省得我们再跑一趟,你怎么这么晚?”
小茵谦意的说:“真不好意思了,我刚迷路了,好不容易问了个路才知道来兰栖殿怎么走。”
“娘娘要用的香凌圆子可放不得,你快随我来,我为你通传。”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