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宸心情纠结万分地拿起面前的酒杯,机械地喝了一口,却在美酒入喉的那瞬惊喜异常:“碧落玲珑?”
“三公子果真是识酒之人。”舒阳一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山主谬赞,原来山主才是真正的识酒爱酒之人。云阳山的神妙果非凡尘俗世所能想象,昔年我读御苑残本《酒经》,曾记得上面说,山陈氏,善酿酒,尤以十载半盏的美酒碧落玲珑著称,此酒入喉若玉,可生百味,更有固本培元驻颜黑之效,万金难得。自百年前山陈氏为歹人所杀,此酒便已成传说,虽有人得以幸览《酒经》中酿酒之法,耗费数十年钻研琢磨,却因书页残破无法酿出山陈氏的味道。在山陈氏故后百年的今日有幸得尝此酒,华某已是不虚此行了!”言罢,捧起杯中美酒细细的品了起来,满面都是难以自掩的兴奋与满足。
舒阳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的酒壶,要是鸾歌那丫头知道自己这样喝凉水一样的喝着她辛苦酿出的百果酒,还不知道要怎样折腾自己……咳咳,还是少给那小子喝一点,多省点……
华宸痴迷的沉溺在假冒伪劣的碧落玲珑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桌上的酒壶里有一小股酒水已经自壶口悄然入了舒阳的酒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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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歌坐在软榻之上调息许久后微微睁眼,便看见舒阳席地而坐。
某人在自己周围设了结界,盘腿席地而坐,双目紧闭,然而原本安恬的面容却忽而自得的浅笑起来,但是没过多久,又见他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鸾歌看着他多变的奇怪表情,心里不由纳闷起来。根据结界泛着的荧光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分魂回了云阳山,只是,那惨淡的云阳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使得他这般……
此刻的鸾歌并不知道,自己三年前埋在后山的那几十坛百果酒,如今已被某人消耗地寥寥无几,所以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某人做表情秀。
而此刻的舒阳,也并不知道自己就这般给人看了个十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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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里的两人隔帘而对,饮罢美酒的华宸早已恢复原先沉稳持重的样子。
纵然嗜酒,但不贪杯,痴迷却不沉沦,这便是那个誓要登上最高峰的男子,那个可以自如的控制自己欲望和喜好的王者。
微风拂过,卷起地上散落的梅瓣,飘散在湖中的花瓣惹皱一湖碧水,四散的涟漪慢慢滑向远方,映着远处云烟缭绕的巍巍高山,有如蓬莱仙境,似幻似梦。
白色的纱帐随风飘动,华宸隐约看见对面男子一袭月色流云衫,然而那面上却是看不真切的一片模糊,不时幻化出不同的影像,似是流动却也是静止。
“果真好酒!得识山主当真乃华某此生一大幸事!”华宸抱拳以谢,“相识即是缘,华某知道云阳乃维持天道平衡的中正之派,多次拜访而不得,如今已知山主不会为在下坏了规矩,因此不敢乞求山主佐余以大事,但求能得山主偶尔指点一二,为华某答疑解惑,不知山主意下如何?”
“既然你已知我意,又何必有此一邀?天地间本就有自己的平衡所在,分分合合,成王败寇,都是在顺应天道,以达一种动态的平衡和永生。云阳生而拥有护的力量,只负责守护这份平衡,而不是去逆转它。同样的,对于任何有着逆天而行的行为,我们都是不允许它出现的,更罔论用自己的力量,去对命运或者天道作出任何的更改。”信手一划,舒阳将手中吃剩的果核化作云烟,顺手拿起一旁的绢布,拭了拭嘴角道。
“请恕在下妄测,山主若是不愿相助华某,今日或许就不会出现在此了。山主顺应天道,华某也并非要逆天而行。先时齐楚燕三国并立,晋国甚小不可与之并提,但最终三国战起,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燕国已亡,晋国新起,大势齐楚晋三国鼎立,但各国边界皆是有不少小国扰境。大齐西部有狄、昱两个新近拥王脱离的小国;楚有东境慕容氏拥兵自重,已成藩镇割据之象;至于我晋国,亦有东南倭族侵袭沿海地区,而我国内更有王位之争。一直以来,此三国相互抗衡,使得中州维系着一种稳定的平和。”
“如今齐楚虽有战象,但前日里齐国王爷以和亲之名使楚,若是姻亲既成,那么如今王位之争矛盾激烈的晋国,必将成为齐楚屠戮的修罗场,我晋国泱泱子民也不免经受流离失所之苦。”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晋国国运不昌,注定要有此一劫呢?我若助你,岂不是违了天意。”舒阳换了个姿势,架起二郎腿靠在背后的柱子上。
“晋国有我在,便不会消亡颓败,整个中州大地,有我在,便可永享康乐!晋国不可亡,中州不可破!云阳有着悬壶济世之任,有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不会妄求山主满足我的私欲,只求山主为了晋国百姓,相助于我,以维持这数千年来的平衡。莫让百姓再遭受十多年前燕国皇城的惨况。”华宸起身慨言,话到最后已是单膝点地,抱拳以求。
“三公子,不若我来为你卜上一卦如何?一切皆听从天意,若是注定晋国没有如是命数,你便莫要强求了。”
舒阳想到一年前随手的卦象,晋国衰颓之势已现,亡国只是迟早之事。
这片土地终究要统一起来,那些人会有着共同的语言文字,共同的条文律法,有着共同的民俗习惯,有着共同的信仰,然后作为一个整体,永远的繁衍下去。
或许,那需要很久很久,可是不管千年,还是万年,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
但这一切,都不会是由眼前这个人,不是由晋国来完成的。
“好。”华宸毅然起身道:“若是天意如此,华宸则不便强求山主,但我晋国的子民,我会拼尽全力去守护,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三公子心系天下,通透明达,如清风朗月,有着君子之德,舒阳着实钦佩。”舒阳一敛懒散之状,下榻而行。
他绕过那张纱帐,行至案几之前,自腰际取出九枚连着的白玉棋子,继续道:“只是造化弄人,职责所在不可违背,若是结果不慎如意,还望三公子忽略自己今日所知,莫忘初衷,坚持自己济民之德。”
“山主大可放心,华某此志毕生不改。”华宸朗然道。
“那便好。”舒阳颔,轻阖双目,指尖翻转跃动,将那九枚棋子抛至空中,指尖画出道道莹白符咒纹路,只见那九枚棋子顺着纹路滑行,在最后的一笔迅滑出,再行在空中旋转之后依次落案。
待最后一颗棋子落案之声响起,舒阳面上已是诧异之色。他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神异卦象,只能紧皱眉宇。
难道,天道也可以自行改变吗?
——与一年前迥然相异的卦象,不由让他皱紧了眉头。
半晌,他重新收起桌上的棋子,以原术再次画咒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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