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自然,你们好好吃吧,我走了。”柳青淡淡笑道。
&esp;&esp;“你好像不太高兴啊?怎么了?”
&esp;&esp;“没什么,就是弄不清这条河究竟是怎么回事。”
&esp;&esp;柳青说着话,随意往河里一望,突然发现河面上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esp;&esp;“爹爹?!”她站起身来走到河边,揉了揉眼睛再看。
&esp;&esp;千万别松口
&esp;&esp;几年来柳青一直想不起父亲的模样,如今竟是如此真切地看到了他。
&esp;&esp;他仍是穿着那件二品绯色的补服,胸前插着那柄匕首,浓稠的鲜血缓缓淌下,染红了整个河面。
&esp;&esp;柳青告诉自己这大抵是幻象,毕竟若面前真有这么一滩血,她早就昏过去了。可是她已经太久想不起父亲的样子了,如今他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想要靠得再近些。
&esp;&esp;父亲似是有话要说,却发不出声音,他颤抖着一只手指向一侧,柳青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河面里竟缓缓现出另一人的身影。
&esp;&esp;那人一身华服,通身的气派,看上去非富即贵,只是水波荡漾,看不清他的容貌。
&esp;&esp;难道是父亲在天有灵,要通过这个方法告诉她凶手是谁?
&esp;&esp;理智告诉她,应当不大可能,可万一呢?她承受整骨之痛,更名改姓,冒充男人拼死拼活地努力,所求不就是找到害他之人?
&esp;&esp;来福围着她扑棱扑棱地飞,又是叫,又是啄她的衣服,她却全然感觉不到。她往前探了探身子,仍是看不清水中那人,于是她又往前迈了一步。
&esp;&esp;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脚下的湿软泥土已经塌陷,她已经抑制不住地朝着水面扑了下去。
&esp;&esp;旁侧也没什么能抓住的东西。她吓得啊啊直叫,两只手在空中乱挥,可那股往下冲的劲怎么都收不住。
&esp;&esp;恰在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的手腕牢牢扣住。她这纤弱的身子被猛力一拽,即刻向后倾倒下去。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踩到了一样软软的东西,紧接着后脑勺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esp;&esp;咚的一声闷响,这一下撞得不轻。被她撞的那人似乎很是不悦,口中轻轻地嘶了一声。
&esp;&esp;这一通惊吓之后,她才完全清醒过来。她是不会泅水的,若是真的掉进去,怕就成了那第四具尸体了。
&esp;&esp;她越想越后怕,呼哧呼哧地连喘了好几口粗|气,两腿软得像面条一般。
&esp;&esp;“柳主事,你还要倚着我到何时?”
&esp;&esp;冷淡的声线,不耐烦的语气,这声音太熟悉了。
&esp;&esp;柳青赶忙将眼里的泪挤出去,仰头望向那人。她此时的姿势颇有些尴尬,一只胳膊被他拽得笔直,头却抵在他的胸前,整个人就像条湿哒哒的棉被似的,全靠一只胳膊挂在他身上。
&esp;&esp;那人也正低着头看她。月色皎皎,轻柔的银光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优雅的下颌,他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檀木香味。
&esp;&esp;只是他的脸正微微地绷着,显然心情不太好。
&esp;&esp;“沈大人,多谢您出手相救。”
&esp;&esp;在她少女怀|春的年岁,在她连碰到他的手都会脸红心跳的年月里,她曾无数次幻想这样的意外,想着他会以何种姿势稳稳地接住她,满心关怀地问她是否安好。
&esp;&esp;然而时至今日,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她却只觉得别扭、尴尬,他的眼里似乎也只有忍耐、没有关怀。
&esp;&esp;她想立刻直起身来,再也不要蹭到他,可腿上的麻软劲还没过,她只好佝偻着腰身一点点地扭转过来,那样子看上去极是笨拙。
&esp;&esp;沈延低头看了看,他一尘不染的薄靴上多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泥鞋印。
&esp;&esp;这个柳青,看着瘦弱,一脚踩上来还挺疼。
&esp;&esp;他原想耗上三日,借此机会将这个沽名贪功之辈赶出刑部,但转念一想,案子总得尽早破,总不能任幕后的凶徒逍遥法外,累及无辜的百姓。
&esp;&esp;于是他办完公务后,又按笔录上描述的溺亡者路线步行至此,想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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