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该还的人情本官绝不推诿,所谓睚眦必报,本官是,柯依达公主是,远在帝都的皇帝陛下也是。”修格抬起眼睑,淡茶色的眼里掠过一丝犀利的光芒,似是承诺,又是在警告。
&esp;&esp;似乎是听出了言外之意,法萨克只是莞尔:“塔伦必须掌握在塔伦人的手里,而不是作为亚格兰的殖民地而存在,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我们就已经做好承受贵国皇帝陛下的怒气的准备。”
&esp;&esp;“那么,贵军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修格的嘴角嚼笑,“是继续进军掌握塔伦全境,还是挟持本官向帝都要挟,迫使亚格兰势力撤出塔伦?”
&esp;&esp;对面的儒雅青年微微沉吟,没有说话。
&esp;&esp;修格眼底的嘲讽易盛:“听说最近贵军内部的纷争不断,即便是阁下您天纵英才,也是举棋不定了吧?”
&esp;&esp;法萨克·弗格微微侧眸,打量眼前开始散发出凌厉气息的银发公爵。
&esp;&esp;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笑了声:“看起来,大人虽然踏不出房门,消息却很灵通。”
&esp;&esp;“我知道的还不止于此。贵军虽然控制了贝城,但情形却不容乐观,你们的首领无法约束手下的行动,之前向贝城百姓所作的许诺几乎无法兑现,这十来天城中的混乱程度有增无减。更有甚者,根据最新的消息,我国柯依达亚格兰公主率领50万神鹰军已经抵达康帕斯,剿灭了企图叛乱的阿代尔家族,随时都会挥师南下,直取贝城。”
&esp;&esp;修格曲起修长的手指叩击茶几光滑的表面,发出清脆额声音,对面水蓝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定定地注视他良久,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将双手□□裤袋:“我一直在想,即便没有东平军的支援,大人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宪兵都去了哪里,现在看来大人其实是故意的。”
&esp;&esp;“其实阁下心里再清楚不过。”修格无声的冷笑,站起身来踱到他的面前,犀利的视线刺进对面男人湖绿色的眼底,“你们之所以能够攻进官邸,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民意,而是有人在蓄意煽动民心!你们掌控贝城的势力,有多少是真正的塔伦人?我不知道洛林·阿代尔与你们做了什么样的交易,但是阁下,洛林·阿代尔已经败北,而整个塔伦的驻军几乎全是东平军,只要柯依达公主殿下在康帕斯振臂一呼,那么你们的军队将从内部开始崩溃!”
&esp;&esp;法萨克·弗格没有作声,额前一两丝水蓝色的碎发倏然垂下,拂过浅绿色的眼睛,略略觉得发痒,索性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云淡风轻,浅浅扯了扯嘴角:“塔伦人安逸得太久,早已忘记了征战的滋味,但血腥暴力可以带来恐惧与震慑,也可以唤醒他们迷失的记忆。”
&esp;&esp;“我不否认。”修格轻笑,“但是阁下,如果仅是这样,你就不会来找我了吧?”
&esp;&esp;法萨克微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esp;&esp;“其他人是因为利益的纠葛而争吵不休,而阁下则是看清了局势而担忧着。”修格没有再看他的表情,“相信阁下此刻必定十分失望,因为这些所谓的义军为的不过是个人的私利,而不是塔伦民众的幸福,他们的所为与强盗并没有任何分别。”
&esp;&esp;“也许你说得对,但是修格大人,这并不代表塔伦人永远不会奋起反抗。”
&esp;&esp;“塔伦的位置太重要,即便仍然是独立的邦国,迟早有一天它也将成为古格与亚格兰逐鹿的战场,而很遗憾,现在的塔伦无力改变这种现状。”
&esp;&esp;“即便如此,也不是将它拱手出让的理由。”
&esp;&esp;“将它拱手相让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当日的领主。”
&esp;&esp;修格笑,冷眼看着对面青年的俊朗的面容微微僵硬。
&esp;&esp;“塔伦这个古老的土地,贵族们掌握着稀缺的资源,享受着与生俱来的荣耀和特权,而平民与奴隶,必须世世代代日复一日辛勤地耕种劳作,商人们苦心经营的产业必须承受沉重赋税,而前两代的领主都不是能够激起人忠诚心的主君,如此古旧陈腐的塔伦,为什么不干脆打碎它?”
&esp;&esp;法萨克·弗格微阖的眼睑猝然睁开,瞳孔微微缩起,其间闪过一道犀利的锋芒。
&esp;&esp;“陈腐的贵族特权,不仅仅是在塔伦,亚格兰、古格,乃至整个大陆都存在着。”
&esp;&esp;“你知道洛林·阿代尔子爵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阴谋叛乱么?因为皇帝陛下削夺贵族特权的政令触及了贵族的利益。”话音未落,修格便看到那人略微讶异的表情,淡淡抿了下唇角,“在亚格兰,这样的时代即将过去,不仅仅是在亚格兰,古格、塔伦都将如此。”
&esp;&esp;法萨克·弗格细细的品味他话语里别样的含义,蓦地愣住。
&esp;&esp;“整个大陆即将迎来新的黎明。”修格回转身来,举起已经冷却的茶杯,勾起薄薄的唇角来,“不想一起来见证么,法萨克·弗格卿?”
&esp;&esp;站在一旁的卡捷琳·杨秘书官诧异于最后被着意加重了咬字的称谓,淡茶色的眼睛在两个同样风姿卓越的男人身上游移了一个来回,然后看到法萨克·弗格水波不兴的眼底漾开一两丝涟漪。
&esp;&esp;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茶几上几乎未曾动过的两杯普洱早已散尽最后一丝热气,卡捷琳推开窗户,薄薄的晨曦在地板上铺洒一地。
&esp;&esp;“看上去并不是个容易驾驭的人,没有问题吗,大人?”年轻的女秘书官望着远处走廊里渐次消失一抹水蓝色,悠悠把视线移向自己的主官。
&esp;&esp;“至少目前,我们是同盟。”
&esp;&esp;修格·埃利斯负手立在窗前,仅仅微微抬了抬嘴角,淡金色的晨曦泻银白色犀利的短发上面,泛起一两丝铂金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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