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燕行月被陈珏带回了行知堂,可他却并没有急着带燕行月去见褚邪,而是把他领回了偏殿中。
偏殿烧着炭盆,小小的房间暖呼呼的,陈珏招呼着人又是给燕行月换衣裳收拾行李,又是上姜汤为点心的,俨然一副燕行月已经嫁给了他们启国皇子的架势。
燕行月自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享受有这么多人同时伺候的待遇,他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脑子里都是自己被人欺骗后的愤怒与难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包着盈盈泪花,要落不落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可怜。
“别别别……”燕行月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连连摆手,鼻子冻得通红,声音还沙哑着,“你们……珏哥不用这样的……我自己可以……”
燕行月张了张嘴,话说了一半,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宴会上褚邪说的那些话,他的心都冷了一半,他不该寄希望于任何人身上的。
可是一想到周晟,燕行月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愤怒,他难过,他自嘲,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堆积在心里,他也什么都做不到。
“行月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情。”陈珏看得出来燕行月情绪低落,他蹲在燕行月的身边,仰着头看他,闻声安慰道,“我们殿下人很好的,你也说了,你是不信外界那些关于我们殿下的谣言……只要是殿下的人,他都会放在心上的,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说出来……”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看了看周围忙忙碌碌的侍从们,忽然凑到了燕行月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你完全可以利用我们殿下的,你就撒撒娇,撒撒痴,那些曾经辜负了你的人,我们殿下有的是手段让他们生不如死……”
语毕,燕行月猛地向后仰了仰,他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珏。
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呢?你看我像是会利用上位者为自己报私仇的人嘛?
燕行月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沉默了很久,心脏砰砰乱跳,思索了很久,最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没错,他就是一个会利用上位者为自己报私仇的小人。
陈珏不知道燕行月心中所思所想,他以为燕行月顾念旧情,又犯了心软的毛病,他正想继续劝说,却没想到燕行月抬眸,两只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我……我真的可以嘛?”燕行月有些紧张,褚邪的手段极其残忍,却对自己人很好,这些事情也是陈珏给他说的,“我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谁的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能不能……就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说着,燕行月便满心期许的看着陈珏。
被这样一双纯澈明亮的眼睛盯着看,陈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唰”的一下红了脸,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燕行月见状愣了一瞬,还以为刚才的话是陈珏乱说的,他也跟着脸红起来,他慌乱道:“如……如果……如果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是……”
“行!怎么不行呢!这可太行了!”陈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他脸上的欣喜一点儿也不掺假的,他紧紧地抓着燕行月手,憨笑了两声,“行月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一字不差的告诉殿下,这边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你早点歇息,明早就跟我一同回启国了。”
陈珏说着起身就要离开,但燕行月还是伸手扯住了对方的衣袖。
“怎么了?”陈珏疑惑道。
燕行月缓缓将手伸进怀中,他眨巴着眼睛,掏出了一封被揉的有些发皱的信件,嗓子有些干巴巴的,他讪笑了一声,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是不是一伙的了?这封信我还没看过,是伺候我的小太监悄悄塞给我的,珏哥要不要……拿去给殿下看看?万一……这上面写的是要我潜伏在殿下身边,做点小动作什么的呢?”
陈珏轻笑一声,心想若燕行月真的想在褚邪身上动手脚,怕是这个念头还没实行就会被褚邪身边的暗卫诛杀,哪儿还有褚邪动手的机会。
但陈珏还是点点头,说:“没事,这信你先看过了再说吧。”
听陈珏这么说着,燕行月便当着陈珏的面拆了信件。
信上的字迹燕行月认得,出自于周晟的手笔。
信上诉说着对燕行月的愧疚,说自己这也是无奈之举,他虽然最后要娶的是恭顺公主,可他心中最疼最爱的还是燕行月,以及在最后周晟说了玉王承认当年柳氏一族的案件有蹊跷,若是燕行月安安心心嫁往启国,玉王会重新彻查当年的案件,还柳家一个清白。
以及燕行月的舅舅在当年柳家贪污受贿一案中,悄悄让人送走了一个女婴,那是柳家如今唯一存留的血脉,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周家在暗中接济。
话里话外都是暗暗地威胁。
燕行月早已不是与柳家有关系的那个燕行月,可是他对原主心怀感激,感恩原主给了他这样一副躯体能够在这里活着,他的身体里还留着对母亲柳氏的眷恋与恩情,自然也是对柳家格外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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