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秘密,夫人总有许多秘密。」卫一色佯装不满地说:「我都把一切告诉夫人了,夫人却没告诉我。」
柳朝熙挑起眉,并无作声,卫一色于是颇有自觉地续道:「…唔,好吧,不是所有的一切,但也算是大部分了。」 「秘密并非是无人知晓,只是想要探查秘密的人,尚未找到知晓秘密的人罢了。」柳朝熙的语气轻柔,涵义莫测。「然而,找到那样的人,也只是迟早之事。」
卫一色皱起眉头。「妳越说越玄了。」
「本就没想过要解释给妳听。」柳朝熙狡诘一笑,拍拍这只抱在怀里的修长臂膀。「不过是些琐事,夫君无须操烦。」 淮安王爷和王妃一同进入寝居,结束了多事而漫长的一天。
隔日,柳朝熙到南府探望韩鹤野,见到对方露在中衣外的手背和颈间全缠绕布条,可以想见衣服遮蔽下的身子定也是刀痕遍遍,顿时心生怜悯。沈君雁受伤是韩鹤野的不对,但卫一色是不是也做得太过份了点呢?难以想象平日那么温良谦恭的人,竟会对一名女子如此不留余地。
昨日卫一色来找韩鹤野,又是说了怎样的事呢…?
在柳朝熙打量着韩鹤野时,对方也正沉默地望着她。最后,韩鹤野撑起身体正欲下床,柳朝熙便更快地趋前,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不用起来了,韩管家。」
「…王妃,今日来此有何要事?」韩鹤野一手抚着胳膊,坐在榻上。
「青慈姊姊人在宫中,府中事宜无法事必躬亲,仰赖的韩管家又受了伤,于情于理我都该来看看。」柳朝熙一袭月白凤裙,白玉发簪,一如往常的柔美优雅。她审视着气色昏暗,天庭发黑,眉端泛白的韩鹤野,心想这名女子原本也是面容雪艳,色彩莹洁的佳人,怎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凄惨呢?
精明太过往往失之高明,对上卫一色那种精光内敛、豁达坦荡之人,就算不是在武艺上失败,也绝不可能取巧获利。虽与命理之说不同,但人与人确实有相生相克、相维相掣的平衡点,稍失机宜,立呈败局,甚至一念之间即生死两判,如此一想,又觉得卫一色是对韩鹤野手下留情了。
「我这伤是怎么得来的,王妃也该清楚,于情于理,您皆无须来探。」韩鹤野平淡至极的口吻,就像一杯饮之索然的隔夜茶,在心头沉淀下满腔的萧瑟寂寥。
「我是很清楚。沈军师有错在先,胆大妄为,竟勾结歹人入侵宫中;太子妃殿下赤诚忠心,命府内侍从使计擒拿刺客,却因而致伤,沈军师自是罪加一等;后淮安王府徇私包庇,拒不提供刺客线索,有愧皇恩,更是错上加错。」淡淡地将令人惊讶的话说出口,其中是非曲直,事事通透,柳朝熙续道:「明日便叫王爷禀告皇上,自请惩处,也能还韩管家和南府一个公道。」
「妳──」
韩鹤野牙关紧绷,眼露凶光。皇上若得知太子妃侍从伤了沈君雁却仍没抓到刺客,定将龙颜大怒怪罪下来,南青慈又承诺无论如何也会挺身保护韩鹤野,自然会受到牵连,之所以双方此时暂不行动,是因为握有能牵制彼此的弱点。 然而,柳朝熙的言下之意是,趁皇帝未抓到刺客、算准他无能定夺沈君雁的意图之前,只要听了沈君雁一番舌灿莲花的说词,定然会信以为真而继续独厚偏袒,纵使将来抓到刺客,也会被这份说词蒙蔽而轻判刑责;反面而论,就算表面上不处罚妄自出手的太子妃侍从,从此之后也会对太子妃心存芥蒂,于宫中落人话柄。
当真这么战到皇殿上,淮安王府略胜一筹──多么狡猾的女人啊,她还是小看了柳朝熙的城府。
「结果王妃是选择站在丈夫那边,而不是自己的多年好友。」韩鹤野冷笑,一手压着胸口,呼吸急促。 「──若真是如此、」柳朝熙凝望她,巧笑倩兮,眼角霞鲜,尽是一身光彩鲜华的气色。「韩管家该深觉欣喜。把青慈姊姊身边的友人与家人一一驱离,青慈姊姊的心中便只会留妳一人…或许该说,也只能留妳一人。」
「才不是!我不是──」没想过让她孤单一人,没想过要害她!韩鹤野握紧胸口,情绪饶是激动,一口锈铁味道哽在喉头,咳嗽不停。刚才柳朝熙说了什么?家人?「妳也知道了…南碧严一事…」
「我只是来给妳一个忠告。王爷对韩管家绝不存任何怨言,不过,沈君雁和卫亚莲是我们淮安王府的人,王爷会不计一切保护此二人,韩管家若执迷不悟,最终定会连累妳最想保护的人。」柳朝熙转身往房门走去,打开门板时,稍微侧头望她。「卫一色、沈君雁和卫亚莲,这三人在边关为国效忠多年,不恋荣华之心势必将享丰厚积福,如今这段不易拥有的太平日子还未过上多久,却接二连三出现旁人为了一点小事便想破坏这三人的生活,我见了实在不甚喜欢──青慈姊姊是我的友人,这三人是我的家人,我若真得做出选择,答案已相当明显。」
「什么家人…」韩鹤野低喃道:「又无血缘。」
「真正有血缘的家人,总是不断地给自己添麻烦。」柳朝熙离开前,微笑地说:「妳也是这么想吧。」
韩鹤野瞪着那扇掩蔽的房门,久久不语。
相较于在南府摆出的胜利姿态,几刻钟后与小翠一同踏入柳府的柳朝熙,已是一张忧郁不安的神情,对这位淮安王妃而言,今日她真正的战场是这里,而要防备的敌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第 30 章(下)
就卫一色有无染病一事对柳谊说谎是无用的,与罗士则那极易信赖他人的性格不同,柳谊为官多年,自然将一些棱棱角角摸得透彻,还不如顺势而为,以假乱真地道出理由。
于是,柳府大厅,柳朝熙在抿了口茶后,轻声回答:「爹想得没错,将军的病是假的。」
「果然如此。」柳谊也没太过震怒,只是露出极不苟同的表情。「上次见他分明气色红润,眼神有光,怎样也不像是身体虚弱之人。」
「将军久居关外,对关中这些繁文礼俗饶是不适,且一不恋荣华、二不贪富贵,虽蒙受皇恩却深觉惶恐,以致于萌生退爵之意。」柳朝熙的手指在发抖,神色却自然大方。「以染病为由,不久后便会请示皇上,将爵位传袭于二小姐,延续卫子明将军的光荣。」
「…真是难得。」柳谊虽心感诧异,却也流露出激赏之情。「年少得志而能急流勇退,我柳谊真是选到万中无一的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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