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待墨迹干涸,兰奴把捆缚的布帛递给他,见他上书“大兄亲启”,转身到门外招来了信鸽。
&esp;&esp;李元晔负手站于廊下,抬头望去,白雁振翅高飞,承载着他的希望和忧虑,飞过崇山峻岭、越过深川大河,到达千里之外的荆州。
&esp;&esp;“世子会听邸下的吗?”兰奴忧心忡忡地问道。
&esp;&esp;李元晔已经平复,轻轻一笑,笑得伫定而骄傲:“我们是亲兄弟,我心中所想,即是大兄心中所想。我们的志向和远见,都是一样的。”
&esp;&esp;这一夜,秋姜也是彻夜难眠。
&esp;&esp;也许,从一开始见面那天起,她就错看了。李元晔再有胆魄,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年仅十七的弱冠少年,难掩少年的清贵意气与锋芒。就好比她,士女游宴
&esp;&esp;035士女游宴
&esp;&esp;秋姜离去前,元修仿佛醒悟过来,继而晓以利害,再三叮嘱,此事决不能告知第三人知晓。秋姜指天发誓,他才准她离去。
&esp;&esp;当然,更重要是是——
&esp;&esp;谢奇峰不能再活;秋姜与他素有龃龉——这两者达成共识。
&esp;&esp;“娘子可回来了,奴婢这半天都心惊胆战的。”才回院内,青鸾就迎上来,贴着她小声道。
&esp;&esp;秋姜的声音也很小:“让招安只会谢展鹏,谢奇峰活不了多久了。以及,这次谢他告知,三娘日后一定相报。”
&esp;&esp;青鸾道:“他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这人城府太深,三娘子务必与他保持距离。”
&esp;&esp;秋姜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过料想他也不会外传,谋害嫡兄,这事若是让外面人知道了,首当其冲的肯定不是我。他也是个厉害人了,蛰伏这么久。”
&esp;&esp;青鸾道:“二郎君一死,郎主便只有他这个儿子了。有嫡立嫡,无嫡推长,即便他是庶子,也算熬出头了。”
&esp;&esp;正是如此——否则,他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来给她通风报信。
&esp;&esp;大家不过各取所需。
&esp;&esp;谢奇峰的死讯在一日后便传来。秋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屋内的铜镜前梳妆。青鸾为她贴上花钿,秋姜正坐了,对着镜中人微微调整:“青鸾你看,是不是歪了?”
&esp;&esp;青鸾笑道:“三娘子天生丽质,即便是歪的,那也好看。”
&esp;&esp;“你何时也学会了这阿谀奉承的本事?”秋姜到底还是受不得一点瑕疵,几番调整不得,干脆摘了,丢在妆奁里。
&esp;&esp;青鸾替她整收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些日子,娘子应要小心。”
&esp;&esp;“小心什么?”秋姜不以为意,又挑了支相对素雅的银鎏金凤凰流苏钗缓缓插入发髻,就着发鬓微微调整,“元修难道真的敢动我?”
&esp;&esp;“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日子,娘子还是不要轻易外出。”
&esp;&esp;秋姜心里也觉得有理,也不反驳了。
&esp;&esp;在兰阴县城内坊的邸舍住了两日,天空总算放晴了。秋姜这日起来,但见庭院内花瓣缤纷如雨,落了一地残骸,有两个小僮在清扫,看到是她,放下手里扫帚过来问安。
&esp;&esp;“方才可有人来?”今天她睡得好,起得晚了。
&esp;&esp;齐声回答:“否。”
&esp;&esp;说曹操曹操却到——元修手底下的一个仆从这时进了院子,简单地给她见了礼,让她收拾行囊,说是再过三刻便整装待发。
&esp;&esp;秋姜给了赏钱,让青鸾速去准备,自己回房换了常服。
&esp;&esp;兰阴县城位于兰阴山麓下,出得东门,沿着一条人工修葺过的小径便可直达山上,沿途有历代县长牧守修缮过的亭台水畔,大多精巧,皆加以观榭。山上有一座别院,本是前朝魏阳公主为了纪念已故夫君而修建的行宫,后来魏国一统北方,定都盛乐,帝国中心远在关中之北,这地方乏人问津,渐渐便荒废了。直到文帝迁都洛阳,一次南下路径此处,有官员为了讨好便修缮了这处行宫,扩建了若干园林佛寺,以供皇帝下榻。全面汉化后,文帝为了笼络汉族门阀,以示亲近,常带着左右侍从同诸位汉族大儒、乃至贵胄士子士女宴饮同游,后来,这里就成了高门郡望、士子士女出游赏玩的好地方。
&esp;&esp;移时,众人纷纷上山。秋姜乘坐肩舆,到了山顶在行宫门前一棵槐树下下了,留锦书、青鸾和孙桃在侧,剩余二百僮仆在远处待命,只挑了数十名甲士仆奴贴身近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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