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谢女士在谢常平的安排下做了开颅手术。因为脑瘤位置特殊,谢常平最初并没有让她做手术的打算,而是先吃药暂缓,每个月去医院做一次化疗。
而这段时间,谢常平一直在联系脑医学方面的专家。尽管如此,这场手术的风险仍有百分之叁十。
事情从头到尾都瞒着家里人,谢麒和谢磷是在手术结束后一周才得知这个消息。谢女士也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她坐在床上吃鸡蛋,谢常平捧着本书给她读。
“停。”她说,“再倒回去。”
谢常平只好倒回开头重新念。
“要一处临水小院,有盖茅草的屋顶。春天桃花微雨,晚上在床头听一夜雨声……”
谢女士说:“你读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代入不进情境。”
谢常平咳了咳,刻意放柔了语调:“荷塘里鸳鸯戏水,树梢上喜鹊叫喳喳……”
谢女士:“算了,你还是正常读吧。”听得她难受。
“要求真多…”
“你说什么?”谢女士一瞪眼。
谢常平扯了张湿巾给她擦手:“待会再读,我给你扒个香蕉吃。”
这时候,医生进来例行检查,谢常平退到一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
“在那站着干什么?”
*
谢麒看了眼谢磷,才往里走进病房。
“我妈,好点了吗?”
“你老妈在这呢,不问我,问你爸有什么用?”谢女士不满地嚷嚷,被忽视得很不忿。
谢磷把刚在店里打包的小零食给了谢女士:“我哥买的。”
谢女士“不情不愿”地拆开,又说:“老谢啊。”
谢常平两步迈过去:“是不是那块不舒服?”
谢女士指了指手里的东西:“你喂我。”
二十分钟后,他们才从病房里出来。
几次,谢磷要牵起他,都被他躲了。
人太多。
谢磷往四周看。人多怎么了,有什么可怕的。
他简单解释,说,等出了医院。
谢磷看他平平淡淡的脸,把无理取闹的想法掖在心里。
“知道了。”
他可以无所顾忌任性妄为,但谢麒不行,他在乎的东西永远要比他多。光是想想,就平白惹了一股不适。
他告诉自己,要大度。
“你还在想妈的事?”
谢麒默认,隔了会,才说:“之前,没想到她的病会这么严重。”
一个那么爱美的女人,突然就被疾病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别担心了。”他不忍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出声安慰,“我问过医生,还没到恶性,后续只要注意保养身体应该就没什么大碍。”
谢麒点了下头。
从他揣揣的目光中,谢磷看到的不仅限于此:“哥,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
他怔了怔,不再看他。
医院外有个花坛,此时花还未开,分外萧条的残枝瑟然在北风。谢磷把他带到花坛后,手贴紧他的侧脸,可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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