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月却是哼哼唧唧,如何也不肯松手。
卫长庚稍微碰她一下,她还会皱起眉,抬手用力拍开他,然后继续揪着他的衣襟,揪得比刚才还要紧,掰都掰不开。
衣上的平金竹叶暗纹,都叫她揉得皱皱巴巴。
卫长庚失笑,勾了勾她下巴,“你这丫头,睡在我这里,还要打我,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可回想她前世被世道搓磨后的萎靡模样,卫长庚又叹了声,由衷道:“还是霸道些吧。”
至少不会被人欺负。
与其循规蹈矩,把自己变成一种名叫“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传统家具,只等着哪天被显赫的豪门采买,供奉高阁,他更希望她快乐,不受束缚。
就像过去的她一样。
风“嘚嘚”吹动轩窗上的竹帘,月光自檐间落下。
卫长庚将小姑娘抱到怀中,让她侧枕着自己肩膀,好睡得舒服些,自己则仰头望着檐下那轮明月,思绪逐渐飘远——
皇宫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封闭、冷漠,最容不下的,就是本心。想在里头活得安稳,就得把自己塞进套子里,去扮演另外一个人。
没有人能够例外。
包括他。
时日一长,连卫长庚也分辨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只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感觉不到悲伤,也品尝不出欢喜。
大抵世间所有人都是如此吧?他也没什么好自怨自艾的。
至于女子,就更应该谨小慎微,学着温婉,学着柔驯,做一瓶素净淡雅的花,无需太多浓烈的颜色,能装点男人波澜壮阔的朝堂岁月,就很是足够。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般想的。
直到遇见慕云月。
她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奇怪的姑娘。
张扬、灵动,是一只谁也管不住的雀鸟儿。
生于上品有爵之家,却从不曾被规矩折损绚丽的羽毛,亦没有叫礼教搓磨锋锐的爪喙,想飞去哪里,就飞去哪里。同谁不对付,也是直接摆在脸上,从不装模作样。
那样鲜活恣意,他两辈子都不曾体会过。
而最初的最初,他也实打实地,恨过她那份鲜活……
想到这,卫长庚不禁闭上眼,低笑出声。
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是从一群内侍口中。
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末等奴才,平日连去干清宫门前洒扫的资格都没有,背地里却敢调侃他。
说他不自量力,不过是薛家的傀儡,废立都是薛衍一句话的事,竟也敢妄想求娶慕家的女儿。
也是那时候,卫长庚才知道,自己四岁那年,曾做出过怎样惊世骇俗的“壮举”。
一个指着别人脸色过活的傀儡皇帝,指腹要娶一个手握重兵的名将之女,的确很可笑。
卫长庚自己也自嘲地扯了下唇角。
可他治不了薛衍,收拾几个小内侍,还是绰绰有余的。当晚,那些人就永远也笑不出声了。
而“慕云月”这个名字,也如同梦魇一般,彻底笼罩在他心上。他明明没有见过她,却总是能听到有关她的事。越是回避,那些声音就叫嚣得越是厉害,最后终于熬成一桩心病。
他开始不断派人打听她的事,好的,坏的,他统统都要知道。
听说她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国色天香,满帝京的青年才俊都成了她的裙下臣,他只哼了哼,啐她轻浮;
听说她又同谁家贵女吵架,回家还挨了重罚,他比教训了薛衍还高兴,直笑她活该;
有一回,她为了寄
养在她家的“妹妹”讨回公道,居然一鞭子,把南缙来的郡主给抽下马。汝阳侯让她去登门给人家道歉,她宁可挨十军棍的罚,也不肯说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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