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被带离了舞会,温芙却没能立即跟着离开。
尽管在场的人几乎都已经认出了镜子里的少年就是泽尔文,但是扎克罗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长子,还是向温芙确认道:“你说这是你的画,那么你画里的这个男孩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温芙说,“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扎克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将他画在这幅画上?”
鸦羽似的睫毛遮住了女孩眼里的情绪,叫人猜不到她要说什么,但泽尔文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温芙抬眼朝他看了过来,又很快垂眼低声道:“这幅画名叫《情人》,我想再没有比这更直白的意思了。”
她这躲闪的情态落在其他人眼里与少女的羞赧无异,因此话音刚落,四周就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泽尔文刚低头摸到桌上的酒杯,听见这话,差点捏碎了玻璃。他感到荒谬,更荒谬的是整个议会厅里只有他知道——她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但凡她在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时,稍微红了红脸,他都不会觉得这么气恼!
可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心声,尤里卡旁观了这峰回路转的一幕,他目瞪口呆地问道:“她是说……她爱上了你?”
“你觉得呢?”泽尔文冷冷地问。
整件事情突然变得古怪又合理起来。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怀着深沉的爱意将心上人画在自己的画上究竟有什么错呢?她用画笔画下他,如同雕刻家用刻刀凿出心中完美的神祇。
“我只有一点想不明白。”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公爵夫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面前衣着朴素的少女,她慢条斯理地说,“我无意贬低你的出身,但我还是好奇,究竟是在什么场合使你见到了他?”
除去蔷薇花园和鸢尾公馆园,泽尔文很少外出。就算是宫廷大臣也很少私下见到他,一个平民少女更没有什么途径与他接触,这样说起来,她的感情确实叫人觉得可疑。
泽尔文心中一沉,生怕她暴露了自己,不得不赶在她出声前抢先说道:“我记得你。”
他说完后又意识到自己答得太急,可这会儿柏莎已经怀疑地朝他看了过来,他不得不假装镇定地看向温芙说道:“我在书房的窗边见过你和科里亚蒂家的男孩在一起。”
尤里卡恍然大悟:“是她——”
他惊讶地看向温芙,像是很难将她与那个画着小丑妆的女孩联系起来:“泽尔文在窗边把他吓跑了,是那一次吗?博格在逼你为他画画?”
温芙顿了一顿,没有否认:“我很感激您的朋友为我解围。”
竟然还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这下连四周的其他人都感到今晚的一切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他们像是心满意足地围观了一场俗套又动人的剧目演出,这会儿就算有人跳出来指出这个故事中种种不合理的问题,人们也能用自己的想象力将其合理化。
只有
()泽尔文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把他拖下水,还要他证明她那狗屁的毫无来由的爱意。
公爵也微笑起来,他转头看向里昂:“你说呢?我的朋友。”
好在里昂还保持着冷静,他像个扫兴的观众,丝毫没有被这个故事所感染,在这时依旧挑剔地向温芙问道:“既然博格先生花了十个金币向你买走这幅画,说明你们早已达成了协议,你为什么又要在这时站出来揭穿他?”
的确博格买画的行径令人不齿,但眼前的女孩特意赶在这种场合出现撕毁协议的举动,也很难不叫人怀疑她的用心。
温芙冷静地问:“您觉得我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里昂并不回答,他们沉默地对峙了片刻之后,温芙忽然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说道:“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个男人,您当然可以怀疑我的用心,我或许是用这样哗众取宠的方法想为自己赢得名声,又或者是想借此让世人注意到我的画。可您告诉我,现在我站在这儿能得到什么呢?”
从走进这个大厅开始,她始终表现的乖顺而又胆怯,眼下,她直视着画家的目光冷静地反问时,则显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坚韧:“您知道博格先生为什么会找我买画吗?因为全城会画画的男人都知道,跟随大画家里昂学画的机会,它的价值要远远胜于十个金币。可是对一个会画画的女人来说,我出现在这儿,或许只能成为您明天早饭后与他人的谈资。”
她说完这句话后,里昂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乔希里像是觉得有趣似的,低声说道:“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胆。”
塔西亚对此并不认同,她像是无法想象一个年轻的女孩怎么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于是略带气恼地小声说道:“我不同意您说的,这很没有规矩,在阿卡维斯,她恐怕再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你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里昂不为所动地冷冷说道,“这件事情如果对你来说毫无好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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