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李纨跟薛家前世今生有仇怨,甚解恨。
湘云后来屡屡被王氏言辞暗示命不好,克父母,再是神经大条,也知道王氏不喜自己与宝玉交好,有无端被宝钗母女言语挤兑,一日前生挤兑黛玉,说成侯门寒女,寄人篱下。
话虽不错,却是很戳耳朵,让人气闷。所幸今生宝钗不能影响不能波及荣禧堂,湘云的憋屈要比黛玉轻得多了。今日得见宝钗母女出丑,出了口怨气,却也没落井下石。说实话,湘云还是很羡慕宝钗,哥哥虽然混账,毕竟有哥哥,可以互相牵挂互相依靠。不像自己,孤身一人。
原本薛王氏提说儿女情是为了逼迫贾母就范,不想贾母不咸不淡反将薛王氏,寓意不言而喻,自己儿子杀人越货,身陷囹圄不去好好管教,倒来操什么淡心呢!
薛王氏一时脸色涨成猪肝色,再不敢随便开口了。
二太太王氏见贾母不动声色便把自己两名生力军封住了嘴巴,心头之火就开始一蹭一蹭的跳跃,不是宝钗在他身边时时拉扯衣衫提示,早就忘了婆媳尊严跳起来了。
却说凤姐,听见房中贾母一句一个挤兑得薛家母女山穷水尽无人色,心头亦喜亦忧。喜得是屡屡给自己使绊子薛家母女出丑,心头爽快。忧的是这些人倒地是王家亲戚,只怕自己今后会被老祖宗婆婆公公迁怒。
故而,又是出场之时,凤姐只作揖,叫她谨言。自己则悄悄躲在外间观动静。意在制止王氏闯下什么大纰漏,错不过大家都姓王。
却说凤姐看见王氏三人已经被贾母那话困住,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头打破僵局,让她三人安全撤退,以全颜面。不料望风的柳儿颠颠而来:“二奶奶,大老爷二老爷,那边的珍大爷,琏二爷,还有族里一些白胡子长衫子,总之一大阵子,纵有十几二十人,一起往这边来了。”
凤姐闻言,深吸口气,故意放重脚步,眼睛暗示门房丫头通报。
小丫头也甚机灵,笑吟吟道:“老太太,二奶奶来了。”
贾母终于放缓了脸色:“哦,快叫进来!”
凤姐随着小丫头通报声已经跨进房来,圈圈与人见礼。最后自己拣错:“二太太姨妈既几时来的,都怪我人笨,些微几许家务事情,都把我忙得手脚打跌,也没来得及迎接太太姨妈,还请二太太姨妈赎罪,赎罪啊!”
凤姐这话明眼人一听就是屁话谎话,明明刚才在隔壁用餐呢,一众姐妹连带尤氏都翘起嘴角,睨着眼睛看她表演。
薛王氏知道凤姐一贯捧着婆婆祖婆婆,远着自己娘儿们。只是这是在贾府老太太跟前,薛王氏不敢摆长辈谱,更不敢面上带出来,气笑着:“你是当家主母,自然事多,哪个怪你做什么!”
凤姐甜笑:“还是姨妈最疼我。”
这里正在上演骨肉亲情,外面小丫头一声通报:“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珍大爷,琏二爷,宝二爷一起来了。”
房中之人都是本家小辈,各自俱不惊慌,凤姐尤氏起身迎接。迎春姐妹则齐齐回避,进了贾母内室说话去了。
唯有薛家母女,一个寡之人,一个待字闺中,两个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房中个人恼她们不自重,各人都不理睬,还是凤姐看不过,给平儿使眼色,平儿只装看不见。只得使个小丫头吩咐道:“把薛姨妈宝姑娘带去我院里,叫你丰儿姐姐好生招待。”
这才算是借了薛家母女之尴尬。
薛家母女出的门去恨得不行,宝钗眼泪也出来了,她堂堂薛家大小姐何曾受过今日之辱。在凤姐房中不过略微坐一坐就借故告辞了。且没有回家去,而是母女驱车去了二房等候。
宝钗暗暗握拳冷笑;越是不欢迎,我偏偏要堂堂正正做主人。
薛姨妈呢,靠着车座闭目神游,想起凤姐之前暗示,自己之前的犹豫,她不清楚,自己如何一边抗拒一边走到今天。
这是闲话不提了。
回头却说贾政几人联袂而来,各各与贾母行礼,一时按序排座。这种场合,尤氏凤姐没有座位,二人分开两边,站在贾母身后伺候。
一时茶水点心齐备,贾母这才开颜笑道:“今儿如何到得这等整齐呢,闹得我还以为记错日子,今日是除夕夜呢!”
贾赦虽是个爱热闹的浑不楞,张氏这些日子没少做功夫,吧整个省亲事件实质,掰开了,揉碎了,一一讲解剖析,点点滴滴灌输给贾赦知道,贾赦这些日子终于弄明白了,圣上省亲并非好事,乃是迎春所说,丢个石头试水深,打草惊蛇取苦胆,不是什么好事。又告诉贾赦,有钱陪着皇帝玩儿,不如自己淘换古董回家把玩呢!
张氏还允诺,老爷实在喜欢热闹,可以在花园子搭个戏台子,老爷喜欢哪家戏班子,就请哪家戏班子唱戏,唱腻了咱再换。决不能被皇上当成年猪宰咯!
年猪肉?
贾赦此刻想起张氏所说还有些忌讳,刮着茶碗,只觉得脖子凉凉的,不自觉缩一缩。随即沉脸品茶不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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