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脚步踩着力道,十分悄然地踏入寝宫中,男人脚步健稳,每一步都带着警惕的杀意,觞业伸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匕首,一步步逼近已然酣醉得凌乱的少年。
一个时辰之前,楼阙命觞业亲自守在青镜殿,一为察看楚秾和晋王右相府的联系,二为保护他的安全。
觞业清楚知道,楼阙对楚秾极为特殊。
能杀能灭,却偏偏一直借着兵符的事护着他。
这才见了两面,就已经如此,那么往后又会怎么对待这位替嫁皇后?
楼阙不能和右相府的人沾染。
他自小被楼阙培养成影卫,和楼阙一同长大,愚忠至死,主子不能理智对待的事,他必须替主子动手,即使因此身死也在所不惜。
匕首缓缓抽出,下一刻就要露出寒光,距离皇后还剩下几步之遥。
楚秾浑然不觉有人靠近,他现在腰酸腿痛,整个世界都在打转,自己又被脚下的衣物绊住差点跌倒,却下一刻被人扶住,他抬眼望去,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人,下意识地搭了觞业的肩头,眼睛眯起,似睁未睁,未见清明,脸颊发红得比姑娘点了胭脂还要好看,他笑开,眼睫毛弯成两轮黑月牙,他轻轻说道:“谢谢啊。”
匕首上的手突然一松,匕首寒光退回到鞘中,酒气浮开,暗香流转,觞业晃了心神,瞬间泄了气。
“你帮我扶过去,好不好?我身上好累。”楚秾说话都觉得累,想睡觉想得红了眼睛,声音略微带上哭腔说:“我想睡会。”
“嗯。”觞业浑身紧绷拘束着,扶着楚秾摸到了床边,楚秾松开他,他就站在原地再不敢乱动。
楚秾摸着床就躺了上去,自己还摸着被子盖好,脸上一片绯红,睡得安静,觞业思绪混乱,眼神一下复杂起来,懊恼地闭了闭眼,摸着匕首退出了寝宫。
……
楚秾醉了酒就睡了过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一阵湿意舔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接近破晓,有了些微的光线,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定了好一会才看见眼前站立的敢敢在摇着尾巴看他,口中还叼着什么东西似的。
“敢敢啊?你怎么来了?”楚秾捞起敢敢,抱住他,他问:“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我们不嘎蛋蛋了,你不要乱跑,好不好?”
“……”敢敢本来还想生气,可是看见楚秾身心疲惫,又想到楚秾天天在寝宫中以泪洗面,他心软了,摇了摇尾巴。
行吧,原谅你了。
“你刚刚叼着什么?”楚秾问:“是给我的吗?”
明春花。给你的。
他挑的最好看的一朵。
敢敢把明春花放在楚秾床头,跳下床,恶狠狠地踩了踩那株在在散落的衣物间的仿明春。
蠢,这就是一破苗。
他拿的这个才是。
拿去。
“谢谢,等我起床了我就种起来……”楚秾轻轻说了一声。
不能种,以后都得现吃。
点一次两生香就吃一株。
不久前喝了华曼之毒,现在必须吃一株。
敢敢躁动起来,楚秾按不住他,他又好困好累,不满地哼了声:“我身上好累,你让我再睡一觉,我腿和腰都好酸的,我走了好多路……”
敢敢瞬间不动了,被楚秾抱着,安稳得很。
不吃就不吃吧,大不了他再去取。
楚秾没有人闹他了,阖目就睡了过去,身上被子不盖好,有些部位发凉。
敢敢从他怀里拖出来,下一刻骨骼胀大的清脆裂声在空气中回响,霎时间,一只小犬赫然变大成一只和人一样高的黑狼,眼眸发绿,一身腱子肉线条流畅,几乎下一刻就可以闪扑而去扑杀敌人。
然而他却轻步踏上床榻,围着醉酒的人转了几圈,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人圈进自己身躯的圈里,他的体温烘热,给怀里的人充足的热度,尾巴轻轻地拱到楚秾的腿脚中,给他暖脚。
后背的伤口隐约撕裂,他动弹了两下,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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