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淼的父亲还没有退休,赵新兰每年只在宁淼生日的前后,会到他们家来小住几天。
晚饭过后,宁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地削着苹果,赵新兰从厨房中洗完碗出来,她擦了擦手上的水分,坐在了宁淼的身边。
田野马上就要参加中考,田钧晚上会简单查看他的功课,房间里偶尔传出父子俩的讨论声。
宁淼手中的苹果削了一半,赵新兰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那道不曾紧闭的房门,她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淼淼,这田钧差不多都要40了吧。”
宁淼知道母亲对田钧的年龄一直有些介怀,不过听到她的话,也只是微微侧过头,眼睛并未曾从苹果上挪走,“妈,你说什么呢,他这明年初才满40呢。”
赵新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淡淡的忧虑,“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一眨眼,马上就到年底,这年底一过,不就吃40岁的饭?”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道房门,语气多了几分深沉与感慨,“更何况,按我们老家的习俗,他虚岁这都已经41了。”
听到赵新兰这样说,宁淼语气带着几许戏谑与调侃,“好像还真是呐,哎呀,钧哥这马上就要到不惑之年,步入中年危机了。”
赵新兰听到她的话,略带不满地拍了拍她的手,责备中带着关切地说道,“你倒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俩结婚也都已经八年了,究竟什么时候要个自己的孩子啊?”
宁淼面对母亲这每年如出一辙的催促,无奈地苦笑一下,“妈,你怎么又提这事儿,我这不是已经有个孩子了么。”
她刚好放下手中削好的苹果,指了指田野的房间。
赵新兰看着女儿的反应,心中满是担忧,她的嘴角微微下垂,语气里显然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这能一样吗!!”
宁淼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看着母亲坚定地说,“小野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么就不一样了?”
赵新兰看着宁淼,深深叹了口气,“你啊!”
她拉着宁淼的手,语重心长说道,“淼淼,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生和养,终究是不一样的!这带大的孩子,是没法跟自己亲生的相比,毕竟,这不是从你肚子里面出来的,甚至,也都没吃过你一口奶。”
宁淼听到这里,心底猛跳一下,面上却未显。
赵新兰还在无奈地叹气,“以前总说养育之恩大过天,可那都是从奶娃一点点捧大的,打他第一眼就看到你,能记得你。”
看着宁淼低眉不再说话,赵新兰顿了顿,眼神里充满犹豫,但还是坚决地说道,“而且,通过这些天我的观察,田野,那孩子越长越大,跟你可就没什么亲的!别的不说,你跟他爸这么多年了,甚至都结婚七八年了,他连声妈妈都不肯喊。”
宁淼抬头,“那只是我没让他喊而已,人家有自己的亲生母亲。”
赵新兰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样子,禁不住提高了音量,“你这孩子,从小也固执!他那亲生母亲早就不在了!”
宁淼一听,立刻上前捂住赵新兰的嘴,“妈,小声点,别让小野听到。”
赵新兰恨铁不成钢,一想到这几天看着田野对宁淼不冷不热的样子,心底一直就堵着一股气,忍不住又数落,“他听到又怎样?也就你这么惯着他,这么些年,你对他的照顾,哪里又比亲妈少了?这孩子,要真是有心,他早就该改口了!
宁淼当然明白赵新兰也是因为疼爱自己,虽然田野最近一段时间感觉也怪怪的,不过她还是理解,“妈,我明白你的担忧,不过,我是真的已经把小野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看着母亲又要拔高音量,而且赵新兰之前几乎天天都在念叨,希望她能在叁十岁前生小孩,眼看这刚过完叁十,她更加变本加厉每天都要提到生小孩。
宁淼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悄声在母亲耳边坦白道,“再说,我现在也没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赵新兰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现在鼓励二胎,她十分不解地反问,“没法?!是生不出?”
宁淼神色凝重,沉默点点头!
赵新兰的眸光再一次落在那扇房门上,看着宁淼的神情,带着小心与谨慎,“怎么?这田钧还四十不到,就不行了?”
宁淼没想到母亲的思维这么发散,想笑却还是忍住,但也立刻否认,“妈,你想啥呢!”
赵新兰担忧的眼神又转了转,越发迟疑说道,“那我看这小野跟田钧,这爷俩也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啊。”
宁淼立刻打断赵新兰更离谱的猜测,“妈,是我做了结扎手术!”
“什么?!”赵新兰听到这里,震惊大怒,“你说什么?”
宁淼知道自己说得很清楚,只好静静看着母亲,让她慢慢消化这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赵新兰此刻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这比当初听到宁淼结婚,还要让她胆颤心裂!!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先柔和的目光变得严厉,她立刻站起身,颤抖的手指向宁淼,音量无法遏制地拔高,“淼淼,真的?你说的是真的?你,你,这之前考虑过妈妈的感受,考虑过你自己的将来吗?”
赵新兰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嘴唇紧紧抿着,形成一道直线,胸膛起伏不定,看宁淼的眼神里掩不住的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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