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骗我进门,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肯定是有什么坏招在后面等我呢!”
“你以为我是哄你?你说我不孝也好,黑心也罢,有没有你,我都是这样想的,这些年也是这样做的。你说与我实话说,那我也与你实话说,元家倒了,这些年寄人篱下,过得兴许是辛苦了些,可比起旁人流离失所已好许多。我从不觉得该怨谁,只庆幸伯爵府能收留,往后还有大好的日子可奔。可母亲这么多年还对从前的事耿耿于怀,只要提起便要训斥我一顿,我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唯有远离。”
阮葵偷偷瞄他一眼,又飞速垂头。
“我与你说这些,并非在装可怜,或凸显自个儿有多出淤泥而不染,只是想说,我不是傻子,不是看不清道理,不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将自己搅得一团糟才开心。”
阮葵缓缓抬眸,静静看着他。
他弯了弯唇,握住火钳的另一只耳朵:“葵妹妹,你还有何疑问吗?”
“我、我……”阮葵心中忽然一阵紧张,又不敢瞧他了,只是忘了松手,还握着火钳耳朵,小声道,“我不知你说得是不是真的,兴许是哄我呢?若真是哄我,我嫁给你,可就是插翅难逃了。”
“你是伯爵府的,大伯在京为官,父亲在徐州有官职,大哥二哥虽还是白身,也算徐州名流。母亲出身扬州名门,家中富裕不说,祖上还有位至三品的先人。你家中随意一个人出来,便能让我抖三抖,你怕什么?若真不行,往后自有家中众人为你撑腰。”
阮葵恍然大悟:“对啊,你说得我这样好,那我嫁给你岂不是亏了?”
元献笑着道:“可谁能许你在家捏泥人,在外听说书?你不是最讨厌家里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你嫁给我,家中关系简单,就你我两人,哪里需要你耗费心神?可你若是嫁到什么高门大户里,就不一定了。不信下回祖母姨母再要出门拜访,你跟着去瞧瞧便是。”
阮葵支支吾吾半晌,竟是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最后只有一句“容我想想”。
她平日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每每对上元献,就好像被下了蛊一样,脑子一点儿转不动了,她得找藕香好好帮她分析分析。
入夜,要睡了,藕香要退出门去,她急忙将人叫住:“藕香!藕香!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藕香笑着又走回来:“什么事?”
“来来。”阮葵将床上的被子扫开,给人让出一个位置来,牵着她的手,低声将元献今日说的话复述了遍,只是没说元献的私事,说的是后面那段嫁给他有多好的话。
她一口气说话,灌了口茶,又问:“我怎的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我不是被他迷惑了吧?”
“说得是有些道理,老祖宗恐怕也是这样想的,才要小姐嫁给元少爷。”
“噢、噢。”阮葵眼睫飞闪几下,“那这样说,嫁给他还不错咯?”
“嗯,那是自然。您瞧瞧大姐儿、二姐儿,都是到了年岁由祖母大太太做主,挑选了夫婿,面儿都没见过几次就嫁了,说好听些是夫妻,说不好听些也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哪儿像您与元少爷啊,青梅竹马、有情有义的。”
“谁青梅竹马!谁有情有义!你、你不要跟那呆子一样胡说八道……”
藕香连连哄:“好好好,没有没有,您与元少爷啊,什么都没有。那您今日来问奴婢这些是做什么呢?”
“我能做什么?无非是没办法了,推又推不了,只能寻个由头安慰安慰自己了。”她往后一靠,重重叹息一声,“唉!”
藕香靠近一些,低声道:“奴婢瞧着元少爷真挺好的,您也莫太过忧心了,照平日里与他相处就好。”
“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是怕他越发会花言巧语了,我哪一天轻信他了,往后可是要吃亏的。”
“您放心,奴婢定时常警醒着您,您必定不会被他蛊惑的。”藕香笑着爬下床,将被子整好,“好了,不晚了,早些睡,明日还要去读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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