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安静的听完我的讲述,并未如我想象的慌乱惊恐,她沉思了片刻,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居然出了这等事……起来吧。”
揽了衣袖起身,我退向一旁。
“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姑娘们都回去休息吧。”姥说,她从袖笼中伸出手指,捏起一枚茶盏,慢慢的擦拭着。
谁也没动,已经被吓的少了半条命的女人们都呆呆的坐在原处,望着姥。
“有句市井间的话,叫:一张嘴同时干不了两件事,吃饭和说话……”茶盏擦好了,姥将它又放回案上,之后抬起头盯着女人们的眼睛:“这话虽粗浅了些,却是至理名言,姑娘们都明白么?”
惊魂未定的乐师们都立即点头。
“那就请回去休息吧。”
………【螺紫】………
午夜,姥果然来找我。
“您别点灯,今天的月色很好……”她掩上门时这么说。
“就知道您过来,一直没睡呢。”
“这么大的事情出了,这几日就别打算睡的安稳,”只穿了麻布的衣裙,披着件锦被的姥低声的轻笑,她走过来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没穿木屐的赤足在暗影中透出两弯柔白的微光:“话说回来,姑娘回来的时候拼了命的灌水,还没听您开口就已经惊着我了。”
“这样不是证明在下也被吓到了,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去,”姥摆手的姿态优雅像是随风飞舞的落叶:“那都是粗人们的反应,装都装的不像。”
“真是对不起,在下也哭不出来,所以就只能那样做了,”我窃笑,将壶中的茶倒入碗中,推到姥的面前:“大致的经过也和您说了,忽略了什么也不知道,您有疑虑的地方,就喝着茶慢慢问在下吧。”
“给我讲讲刺客的样子。”
“嗯,”我也坐过来,拽了被子在身上披着:“衣服是上官大人家奴的样子,没有蓄须,个子不算高,大致到这里吧……”我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个高度。
“是汉人么?”
“不知道,应该是吧,”我微笑,继续说:“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右手持刀,会轻身术……”
“刀?”姥忽然打断我:“刺客用的是刀?”
“正是,怎么?”
她想了想,一笑,用指尖顺着梳理的一丝不乱的长发划过:“今日的事儿怪异地地方多得很。单说这刀也算是一处了……我虽然是伎乐的大校正,对舞枪弄棒的事情一概不知不晓,可怎么说也听过说故事地说过。自古刺客死士都是单刺一人,所以多是持剑或短小锋利的匕首。为地是一招致命,可若用刀……”
“太招摇了些。”
被我接了一句,姥一愣,随即便笑了:“姑娘和在下想到一起了。”她拿起桌上的茶碗,仔细的映着月光吹开了漂浮在茶面上的干梅花花瓣。继续问:“最后那人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呢,”我摇头:“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哼都没有就断气了……我想,是轻功太差跌死了吧。”
“姑娘真是胆大地人,还笑得出来,”姥嗔了我一句,又欠身提起壶,自己添了茶:“您可真是越发的不寻常了,我若不是从一开始留您在身边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绝对不问您不说的事情,此时说什么都得套您几句话,看看这么冷静的姑娘之前都遇到过什么大事……”
我笑着不说话。姥乜斜了我一眼,轻声的叹了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宫中都没有派个人来给个交代……树欲静而风不止。看着吧,这事没完
我低头望着自己手心捧着的茶。心中再度将白天发生事情过了一遍,却依然无法忽略那道从众多纷乱的人群间穿过地,明明带着笑意,实际上却深陷无助的孤寂目光。
是什么样的原因,居然会让我在没有看清地一瞬间感到心底泛起无尽的悲哀,甚至不惜出手相救,阻止了可能发生地伤害。
能迫我出手相帮地太子殿下,我为何会对您有那种错觉……您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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