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挺好的,风景好,住久了或许心情宽敞点。”
那种笑,宛若蜜糖般,将良辰的整个少年浸泡在里面。
父亲叫了几个相熟的渔民,帮忙搬东西,父亲一边搬一边小声地抱怨,而母亲则在房间里,慢慢地收拾,简单地收拾了些家具和生活必需品后,将流沙镇上的屋子锁掉。像锁掉一段记忆。
良辰刚开始是在海边玩的,边拾贝壳边笑着,一个人都玩得很开心。
林若锦转身过去对忙得一身汗的良西说:“这孩子,天生就是个小人精。”
“呵!是吧!”父亲转身站直了腰,然后又说,“可是,这孩子也不像我,我也没这种脾气,乖巧的时候说什么都可以,脾气暴烈起来,什么都拿他没辙。”
“像我吧!”母亲捂着嘴笑,然后说,“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勇气,沉往海底。”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要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说完,眼角的泪又下来了。
良西手拿过一条毛巾,说:“看,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擦擦,给孩子看到可不好。那孩子,老认定是我会吃了你似的。”良西说到最后,一脸无辜样。
而林若锦擦着眼泪,就笑出声来了。
潮汐,渐渐地涨了上来。
良辰一个人沿着海边捡贝壳,然后就迷了路。远远地望去,两边的海岸宛然是相同的模样。那时的他,才5岁,小不点儿,若是一个潮盖过来,定然是能把他淹没掉的。可他就那样安然走着,眼前是黑漆漆的山崖,山崖旁有条小道。他跑了过去,小小的脚丫在泥沼上不停地留下脚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又宛若人的感叹声。
他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惊叹声,看了周围之后仍不见人,也没往地上看,就叫了起来,这一叫,良辰被吓着了,于是哭了起来。这一哭,那人才往地上看,这才看见了5岁的良辰。他那么矮,只够他膝盖的高度。他弯下腰来问:“谁家的孩子?”
良辰盯着他,也不说话,然后就往后面跑。那个人,站起来,笑呵呵地看着良辰走远。
良辰沿着海岸一直走回去,口袋里装满了贝壳,他把它们掏出来,边看边扔,扔到后面,只剩下一个。然后满心欢喜地拿着,继续往回走。
他往下面走,是斜坡路,一个不小心就栽了跟头,冲着海滩滚了下去。
一个潮汐打过来,他宛若是落网的鱼,被单薄地卷入海里。良辰吃了一口海水,然后激灵得站起来,刚站起来脚便随着退去的潮水带走的沙一样,往海里退。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在沙滩上站定了之后,良辰才看见,还是刚才撞见的那个男人,是他把自己拖上来的。
“一个人很危险,叔叔送你回家好么?”那个男子说。
良辰不语,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然后继续往前走,这时,他不再走海边,而是走中间的沙地。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回头看去,后面的一切渐渐隐藏在黑暗里,眼睛所到之处都是零星的闪光。
耳旁是海潮的声音。哗啦啦地来回。轰隆隆地袭击。
再仔细听的话,可以听见母亲的声音。
“小辰、小辰”。母亲喜欢这样叫他。而父亲却总是叫“良辰、良辰”。
“妈!我在这里。”良辰的声音小小的,有些许含糊,他走得很快,往母亲的方向跑去。母亲抱起他,不亲吻他的脸颊,也不问他去哪里玩耍了,只是温柔地送到父亲良西的手里。啪的一声,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然后便听见父亲命令般的声音说:“再这样乱跑我们就搬回流沙镇。”
良辰的眼泪不落下,也不哭,只是很安静地看着母亲的脸。然而在黑暗里,他看不到什么。
那是第一天晚上,他遇见那个神秘人。
为自己阻挡错误的道路,从海水里伸出援手。
那是5岁的良辰所没有的思考,可是,年纪越长之后,他便会记得,曾有过那样的一个夜晚。
而那时的他,已然是少年的模样了。而并非年少。
【3】
林若锦死去的那个秋天,良辰第一次上了学堂。
林若锦亲手为良辰做的书包,是深秋的颜色。岛上的秋天,到处都是一片灰黄色,山崖上的树的那种鲜艳的黄隐藏在灰褐色的山崖之上。良辰年少时常坐在父亲的船上,与母亲共同仰望着那道苍穹。
他记得母亲曾对他说:“小辰,母亲死了你要央求父亲把我葬在那里。”
年少的良辰看着母亲,然后说:“那我也要葬在那里。”
站在前面的父亲突然满脸凝重地转过身来说:“若锦,你就别给孩子说这个了。”
“难道你听不出我正讲给你听么?”林若锦是个聪慧的女子,可惜她的选择,永远都抵触了时代的潮流。
良西转过身去,面朝着大海,久久地看着那座山崖。
“你可知我为何要葬在那片山崖?”林若锦死去许久之后的深夜,他仍然会梦见她在耳边轻轻地问。
他在暗夜里落下一滴泪,颤抖着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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