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眼角微跳。
她凝视着眼前面容冷毅的卫国公,想起父亲曾在家中说过的话。
“我江啸虽出身草莽,却从不肯轻易服人。”
“唯独一人,江啸敬之重之。”
“当年戎狄犯我大齐,卫将军以两千军力守城,与戎狄僵持月余,朔城粮草断绝,戎狄军以人为食。卫家军却不取百姓一粟一米,以血肉之躯护一城百姓。”
“援军至时,卫将军已四肢浮肿,意识模糊,落得一身毛病……此人出生于功勋之家,却治军严明,爱民如子,我亦自愧不如。”
爹爹在时,卫国公与他两人乃是惺惺相惜。
爹爹去后,卫府虽鞭长莫及,却也时常顾念着在宫中的她,逢年过节总是不会忘记给毓秀宫捎一份节礼。
面对这样一个人,她能说真话吗?
卫国公静静等候着她。
江辞宁手心微微出了汗。
梦中并没有这场见面的。
她为了不惹太后厌烦,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自己想出宫祭拜父亲。
她不出宫,自然也就没办法单独见到卫国公。
她身边被太后安插了不少人,江辞宁一直知道。
从卫濯的马车与自己的马车相撞,她便明白,卫府是想避开太后耳目,单独见她。
于是她故意将侍卫们甩开。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卫国公才会寻机会单独见她?
卫国公依然在静静等候着她。
江辞宁沉吟片刻,郑重道:“伯伯乃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辞宁一直将您和伯母视为自己的亲人,便也不瞒伯伯,辞宁……并不想嫁给太子殿下。”
卫国公似乎松了一口气,旋即又剑眉微蹙,声音低沉道:“辞宁,你觉得卫濯如何?”
若不是常年生活在宫中,早已学会了不动如山的本事,江辞宁险些惊得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但她仍然双目微睁,面露惊讶之色。
卫国公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突然,他咳嗽了一声,复又现出凝重的神色:“辞宁,你可知道你的爹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江辞宁指甲不自觉嵌进肉中:“当年圣上御驾亲征,圣上与爹爹于澧州边境与戎狄大军鏖战三日,爹爹不幸战死沙场。”
这是她自小听到大的说法。
然而从那个梦开始,她便已经开始怀疑。
卫国公面色戚戚,长叹道:“你爹爹……是为当今圣上舍命而死的。”
江辞宁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竟是阵阵发黑,声音也颤了起来:“卫伯伯……您说什么?”
“当年澧州之战,戎狄军队已被我军击退,镇国将军命人鸣金收兵,圣上却贪功冒进,非得领军追击戎狄军队,不慎迷失在雪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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