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楚黛动了动脖颈。
并未如想象中,触到与她抵眉而眠的人,枕畔是空的。
她睁开疲乏的眼皮,支起身子,娇柔慵懒地撩开软帐。
天色晦冥,寝殿内灯烛悉数灭掉,轩阔的寝殿一片静谧,只窗外早醒的鸟雀鸣啭有声。
屏风外,守候多时的霜月,听到细微的动静。
捧着一盏温水进来,顺手将软帐挽起。
把茶盏递到她面前,霜月低问:“姑娘,可要饮些水再睡?”
楚黛喉间干涩,默然未语。
愣愣接过茶盏,缓缓将一盏白水饮尽。
喉间熨帖润泽,神志也恢复些许,她把茶盏递给霜月,躺回枕上,柔声问:“几时了?”
“卯时刚过,陛下正上朝呢。”
霜月望着楚黛妩丽娇媚的眉眼,心神微动,捧着茶盏,含笑解释:“陛下担心姑娘醒来会口渴,特意吩咐奴婢在殿内守着,姑娘可要再饮些?”
霜月不太懂,皇帝为何有此安排。
可见到姑娘把一盏白水饮完,她心中对皇帝的看法,不由改观许多。
皇帝事无巨细替姑娘安排好,是真心疼着姑娘的。
难怪夫人能同意姑娘随皇帝回宫。
“不,不必了。”楚黛攥着薄衾,往上拉了拉,半掩娇颜,语气有些慌乱,“你且下去,我再歇息片刻。”
待霜月放下软帐,走去屏风外。
楚黛才将薄衾拉下来,露出纤巧的下巴。
龙榻阔大,昏暧的软帐间,香气清浅的龙涎香幽然弥散,霸道地扰人心魂。
楚黛指尖微蜷,美目盈盈,狠狠睨了一眼宋云琅躺过的位置。
坏胚子,她脸颊微热低咒。
随即,闭上双目,闻着帐中令她脸热的气息,继续补眠。
散朝后,宋云琅特意留下袁松。
御案上摊开一份空白圣旨,他手持黑漆描金云龙纹紫毫笔,久久未落。
“朕听闻,袁卿家日日赋诗赠与孟家千金,不知可有俘获芳心?”宋云琅将紫毫笔放入夔纹笔洗中,身形往嵌玉石的椅背上虚虚倚着,状若无意问。
春闱过去不算久,他对袁松所作的文章印象尤其深刻,可谓锦心绣腹,锋发韵流。
袁松微怔,躬身应:“陛下果然明察秋毫。”
随即,他站直身形,气度典则俊雅:“不瞒陛下,初时乃臣一厢情愿,不过,孟姑娘没回信骂臣,想来是有些愿意的。”
原本打算亲手猎两只鸿雁,再去问她的心意,谁知定国公猝然长逝,他没来得及见孟羽宁,便已随御驾回京。
这几日,因着瑄王、瑀王谋反,以及定国公遇刺身亡诸事,京中各署皆忙得不可开交,翰林院也不例外。
倒也不是完全抽不出身,只是,正值定国公丧期,他若去求娶她,多少有些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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