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拒绝,顾攸宁也没有说别的,蹲在床边把九连环放到他手上,察觉到双手相触时他略显僵硬的手指也未收回手,握着他的手指,柔声说道:“你先拿着解闷,我去去就来。”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顾攸宁心下不免还是有些难过,可很快又重振旗鼓,脸上重新扬起一抹笑,“那我走了啊。”
说完还是没有听到回答,顾攸宁也没再耽搁,给人掖了被子就往外头走。
听到越行越远的脚步声,姬朝宗终于可以不用担心她看出些什么了,不带一丝温度的指腹触及到手里握着的那个冰凉物件,似是不满居然这样就妥协了,他心下羞恼,气得想直接抬手摔掉手里的物件,但手刚刚扬起又不知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握在手中,指腹不大自然,却又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这从前并不被他喜爱的物件。
……
厨房。
看到顾攸宁进来,杜仲忙站了起来,“夫人。”
“嗯。”顾攸宁点头,“药好了吗?”听他说“已经好了”,便让人先送过去。
杜仲也怕凉了之后坏了药性,只是看她一个人,不由还是问了一句,“您一个人可以吗?”府里那些婆子到底是詹泰初的人,虽说她们不能贴身伺候,可难保她们不会察觉什么。
刚才他连詹泰初都是寻了理由打发了,更不用说是那些下人了。
顾攸宁知他担心什么,温声说了一句“没事”。
杜仲便没再多言,和人说了一声就往外走,等到姬朝宗的房门前,想到自己今日又自作主张,也不知主子会怎么收拾他,后背还疼得厉害,要是再挨三十鞭子,牙龈突然有些发酸……摇了摇头,暂且把这些思绪都压了下来,他朝里头喊道:“主子,药好了。”
无人回应。
只当男人是在生气,他犹豫了下还是打了帘子走了进去。
今日天气不好,是阴天,没有太阳的冬日又冷又暗,杜仲低着头进去,连请罪的话都已经想好了,却发现坐在床上的男人垂着眼帘握着一只九连环,本来杂乱的九连环早就已经被他解出来了,他却仍旧不曾松开,就那样轻轻地摩挲着。
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生气,看着有些茫然。
杜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过去小声道:“主子,药好了。”
看着男人脸上的怔忡散去,表情又恢复成从前的淡漠,他低着头把药递过去,本来还想着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劝人喝下,没想到今日男人居然什么都没说,黑漆漆的瞳仁看着他的方向,拧着眉,抿着唇,一脸嫌恶的表情,但也只是一小会的光景,他就伸手接过药碗,仰头喝了。
不喜欢这股子味道,姬朝宗那双好看的眉眼拧得死紧,喝完就把空了的药碗递给杜仲。
可杜仲却因为他今日如此好说话而发着怔,姬朝宗等了一会也没见他接过,不由沉了脸,不满道:“杵着做什么?”
“啊?”
杜仲回过神,忙接了过来。
姬朝宗见他接过也懒得搭理他,阖着眼发话,“下去。”
居然没罚他?也没骂他?杜仲呆愣愣地看着姬朝宗,主子今天是怎么了?但没挨罚是好事,他心里虽存着疑窦,嘴上倒是应得快,往外退,还没走几步就又听到男人说道:“站住。”
他就知道主子不会轻易放过他!
杜仲也不知怎的,反而还松了口气,停下步子,等着人吩咐。
姬朝宗却没立刻出声,他靠在引枕上,一只手勾着那只九连环,一只手一会松开一会握成拳,薄唇也紧紧抿着,看起来是在犹豫什么事,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像是终于做了决定,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哑声道:“……把那只笼子扔了。”
杜仲一愣,转头朝小几上的笼子看去。
昨天主子半夜三更起来,突然就提着那只鸟笼往外走,然后就蹲在地上引着那只金丝雀出去,不知道折腾了几个时辰,直到天都快亮了,那只金丝雀才迟疑地被同伴引走了。
后来主子提着这只空了的鸟笼回来,又是呆坐了半晌才合衣上床。
没想到今天居然连鸟笼都要扔了。
虽然奇怪主子这样做的原因,但杜仲还是轻轻应了,把那只鸟笼提在手上,他看着床上的男人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由还是犹疑道:“主子,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姬朝宗又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即使看不见还是循声朝杜仲的方向看去,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一丝情绪,“这么想挨罚就出去领鞭子。”
杜仲一听这话,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就怕主子不声不响的,这会他终于可以咧着嘴笑了,“瞧您说的,属下怎么可能想挨罚呢?”
自打夫人离开后,主子性情大变,杜仲也许久不曾和人这样玩笑了,这会还想和人扯几句就听到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他,“滚出去!”
杜仲这会倒也不怕他了,笑盈盈应了是就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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