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兄弟,下次你想出去走走时,记得找我一道,否则这宫里迥廊曲折,怕你会找不着回来屋子的路。”
耶律步带笑自顾自的坐下,还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我……我并非去散心,而是……”她考虑了一下, “而是去采草药。”
“草药?”他用眼问她。
“是的。”童亿深加强了语气,肯定的说, “孟大夫说我的伤口会留下疤痕,我去找找有没有一味可去疤不留痕的草药。”
她紧绷了神经,这个借口不算太牵强吧!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有逃走之心,这些辽人是很凶残的,虽然这人的外表一派斯文,但谁又知道他不是一肚子坏水呢?
一路听闻,许多汉家女子落入辽敌之手时,不是被充做军妓就是分发给有功将领做妾,下场都是凄凉无比,若幸运者没被折磨至死而能生下一儿半女,却也绝大多数终日过着被族人嘲弄的日子,受尽歧视,毕竟血液中混杂着辽、汉的人在辽国是没有地位的,甚至可以说是卑下的,在完全是契丹人的地方根本活不下去,而她,不要不死不活的拖着。
所以她必须要小心应付,要伪装性别,要像只刺猬般。
耶律步盯着她,奇怪,她为何要用如此犀利,如此戒备,又如此充满沉吟的眸子对着他?
他不明白,这些天来,自己并不曾对她无礼啊!她有必要这么……这么用眼光的置他于死地吗?
“童兄弟,你恨我?”耶律步语出诙谐的扬眉问。
童亿深又被他的言语给吓了一大跳,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情愿他对自己凶神恶煞些,也不要看他那张笑意盈然又满不正经的俊逸脸孔。
她命令自己敛起面容,而且眼开始变寒。
“耶律兄,如果没事的话,我想休息了,可以吗?”童亿深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装作没听到他那奇怪的问话。
“当然可以!”耶律步回答她的话,眼神则停留在她优美眉形上,唔……就算她不下逐客令,他也必须离开,否则他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控制不住而去抚摸她的眉,她的鼻……和她的唇。
童亿深的眉峰半蹙了起来,这说“当然可以”的男人为何还不出去?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投到她身上的火热眼光,他是很斯文没错,但她有种奇怪的错觉,像是他……在对她放肆!
“童兄弟,你有伤在身,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愿你有个好梦。”耶律步带笑的走了。
他的离开让童亿探大大的喘了口气,而放松的同时也让她警觉的想到, 日后想再无声无息的逃走,势必会更难了。
第三章
已在这幽静的宫殿待了一个多月,童亿深的伤势正逐渐康复中。
她其实没什么好挑剔,耶律步派人送过来吃的,用的都精致无比,下人对她更是客气万分,连耶律步那些平时对他手不离身的十八骑从也对她恭敬有加。
她该自己幸运吗?不,她非但没半分欢欣的感觉,反而犹如芒刺在背,在放眼都是辽人的国境里,她能忍耐的有限,而那颗心,仍系于中原。她想回去,好想好想!
天色尚青,在窗畔也呆坐了有一会,再这么任思绪飞扬下去,童亿深恐怕自己会按耐不住思念而丧失理智的逃走,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绝对走不出这座黄城的。
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去探探机会。
前天孟大夫不经意的跟她提起,耶律步领兵出战,那誓死护主的十八骑从自然不会离他的身,这倒是个好时机,她不容许自己再错过了。
虽然耶律步殷殷向她叮咛过,她有伤在身,要她别离开这座平时起居的宫毁,但她已管不了这些,纵使有危险她也不放在眼内,姑且一赌,或许有转机,她总不能一直寄身于辽吧!
起身披了件黑斗篷,童亿探推门而出。
耶律伦歌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昨天教训了贺族那只小瘪三使她芳心大悦,不识相的贺特里居然妄想染指她?
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分,而她在尊贵的耶律皇族里又是什么身分,哪容得了贺族的放肆!简直痴人作梦!
“下次别再让我遇到,否则本公主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一件朱红裘衣穿出了她的火辣个性,盈然眼波流转则说明了,她的好动,那无聊中挥舞皮鞭的手,十成像个,一刻也静不下来的小孩儿,不,也许说她像只小狐狸还贴切些,她的风情,她的媚,在大辽是一绝,无人可匹敌。
“大哥可真不守信用!”耶律伦歌饱满红艳的朱唇一翘, “明明说好一回来就要送我礼物,这会又在和各部族商议事务,出尔反尔,小心我待会就烦得他耳朵长茧!”
鞭挥过处尽是落叶,这位任性骄纵的伦歌公主丝毫没考虑过自己这等行为的不妥,如果正好一鞭落在人的头上,恐怕不死也半条命。
忽然,她猛地煞住了脚步,细长柳眉一挑,好奇的盯着眼前那个坐在大石子上,正敛着脸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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