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此景之下,我与我们的稚子该如何应对啊?”
侯爵夫人颤抖着双膝,跌坐在床畔,泪珠成串地坠落,小男孩亦是啼哭不休,抽噎声如泣如诉。床上的女孩仰望着那个面庞已被悲伤涂抹的女人,眼神满是不解和淡淡的忧郁。
数日已过,谜团仍未解开。众人的喧嚣,尊称侯爵大人的呼声,以及这位夫人坚称的夫妻之言,在小姑娘心里依旧如缭绕的梦境般模糊不清。“女士,他们可能误认了,泡泡不过是个在世间游历的小丫头。我家兔兔淘气,它盗走了我的小帽。”她说,努力保持着冷静,“追逐之间,泡泡就懵懂地踏入了此处。”
夫人突然瞪大泪眼,咬着唇,怒不可遏,“你这孽障,立刻离开我夫君的身体!”“我只是泡泡,不是什么恶魔,”女孩辩驳道,“我不需金银,也不愿奴役谁,我想回家而已。”
夫人语气温柔下来,乞求般说道:“告诉我,你要什么?财富,或是领地内的任何一个人为仆,只要你放过我的挚爱。”“我只想回家,财富与奴隶都不是我所求。”女孩无可奈何地回答。
“可怜的卡门,我曾告诫过你,勿再执着于奇技淫巧,不然怎会招引恶魔之厄!”夫人伏床悲泣,涕泪交加,年老的管家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搀扶她退出了房间。“华纳,医师怎么说的?”甫出门,夫人忙问。“夫人,他们都,他们都认为,”老管家显得迟疑,“他们认定老爷受到了邪灵附体,提议请神父前来驱魔。”“难道亲爱的在与我们玩游戏?他的脾性的确古怪,偶尔捉摸不透。”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试探问道。
“……夫人,您的夫君向来明理慎重,绝非会开玩笑。”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浇熄了夫人心中渺茫的希望。“不,不能去找神父。”夫人的脸色暗沉下去,“若是无根基的小医者倒无所谓,可若牵扯到教会的神父,这后果我们承担不起。”“卡门之事,不可透露半分,免得整个领地生乱。”她迟疑后决定,“将那小孩带来,往后不许让他涉足卡门的寝室。”
“且让领地的事暂由我料理。直到挚爱复原前,任何人不得接近他!”闻言,管家的脸上闪过惊恐,女主人的话显然意味着幽闭。“谨遵您的吩咐,夫人。”华纳勉强点头,如若侯爵未异变,他万不敢施以这样的手段,然而现在,也唯有此路可行。“尽力去诱出那邪灵的心思,问它究竟所求为何。只要放了我亲爱之人,无论何愿,我都应允。”
夫人指示道:“给予食物与衣饰皆不得怠慢,不苛刻的要求务必尽力满足。”“是的,夫人,我会悉心照顾。望您珍重玉体,如今领地靠您支撑。”老管家深深俯首,对女主人的担忧表达了关怀。夫人淡然苦笑,面对如此忠贞的管家,她最终微微颔首。“亲爱的,尽快变回本来的模样吧。”
………………
“侯爵大驾光临!”
“侯爵大人!”
“大人劳碌了!”
这里是卡门领的边陲之地,一群劳作的奴仆在建造防御工事,见到主君在卫队拥簇下巡查,都欢愉地聚拢而来。
“唔,今日我带来些许慰劳之礼,诸位继续辛劳,无需因我而扰。”听闻慰问品,奴仆们热烈欢呼,赞扬卡门侯爵的仁厚和英勇。
安迪闻言淡笑,心头却怎么也无法雀跃。来这个秘境已过两周,他理解到想顺利通关,须填补过去卡门侯爵未完成的遗憾。
这个秘境与卡门侯爵息息相关,哪怕有人说这神奇的秘境乃侯爵一手创造,安迪都会相信。既是真实的秘境,他如今作为卡门侯爵的替代者,所应做的事已然明晰。
“改变卡门侯爵的命运,补足他心中缺失的那一角。”
安迪初时信心百倍,手中的手册使他能够预知未来事态,如此加持,他坚信定能完美完成任务。然而在深入了解到领地的真实情形后,他的乐观逐渐消退。
布拉德王国盛行奴隶制度,这在混沌纪元初期司空见惯。对此,安迪并未反感,相反庆幸有此了解。“塞恩也经历过从奴隶制度转向领主制度,高处视野更广阔,奴隶制度之弊我知道得再清楚不过!”起初,安迪充满自信,计划大刀阔斧地改革,以解放生产力,带领卡门领迈向巅峰。然脚步必须徐行,首要任务则是缓和主奴之间的紧张关系。
但事实远超预期。一次携着卫队、带着补给去慰劳那些劳碌之人的日子,他却收到了意外的反响。“领主大人,你来迟了。”“何事绊脚了吗?”“进度迅速,兄弟们卖力工作。”“我家女儿出世了,能请你赐予名字吗?”无人流露敌意,他们仿佛久违的朋友,围了过来。
安迪瞥见身旁卫队的习以为常,顿悟或许自己理解错了。在混乱之中,他敷衍应酬了几句,便借身体不适匆匆离开。“领主大人,保重身体。”“大人,切莫出事啊!”“做事你尽管放心,天热,你回去吧,别太劳累。”哪里来的嫌隙,奴仆们的真心敬重与拥戴如何伪装?
回到领地,安迪开始调查过去的“他”究竟做了些什么。“服满三年,便能获封正式市民!”
“奴仆也可婚配生育,其子嗣不受束缚!”
“劳动量对应分配,勤奋者得更多!”
“…………”
安迪发现,卡门侯爵于治理之内颇具天赋。兴修水利,减轻劳役,积极防御,加强奴隶的归属感……他虽从手册中窥见了卡门侯爵治理的才能,但在心中,卡门侯爵的形象仍被固定为“古怪的发明家”。领地人心同体,兵马强壮,侯爵的美名流传远近,深受民众爱戴,家中夫妻和睦,子女孝顺。
然而,问题是……他还有什么用武之地呢?
仅凭目前对卡门侯爵的认知,安迪已经明了,其能力已超出自己不止十倍!如此强大的卡门侯爵都不能力挽狂澜,结局凄凉。他,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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