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吚吚呜呜,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我猛地挥棍,它终于闭嘴,幽怨地趴在地上,一边擦一边流出更多。
我又踹它一脚。
它迟钝地反应过来,到处找东西堵头,却根本没有东西大小合适。有鬼正躲在角落偷笑,一抬头发现视角变了,这才看见自己被团成了一团,塞进了脑袋上的破口。
又是一阵混乱。
这回七号不再惊呼,她时不时倒吸一口一口凉气,很是局外人地点评它们的死相,推断各自可能的死亡原因。
这次它们终于老实,缩在座位上像个鹌鹑。我走到第一个开口挑衅的面前,敲了敲桌子。
“说。”
“我是钓鱼的时候被人推进河里,一睁眼就到这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它抱住快要脱落的手臂,污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我以前是做红娘的,就是给大龄单身汉介绍老婆之类,就收一点辛苦费,后来有孩子了就不做了……你别打!我没,没说谎!就艺术加工了一下!哎哎——!”
“继续。”
我用物理手段帮它彻底闭上嘴,目光沉沉地看向下一位。他双腿疯狂打摆,几乎快要捧不住脑袋,见我看过来,差点手一抖把自己的头出去。
它也很快交代了自己的过去,和前面那个不遑多让。
七号越听越沉默,到后来试图请求操纵一只胳膊,想亲自出口恶气。
这一屋子男男女女,竟没一个好东西。
审讯还未过半,我却懒得继续。坐到唯一保持干净的座位上,歪过头看它们。
“有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的,主动站出来,我能给你个痛快。”
它们纷纷沉默下来,避开眼不敢和我对视。
我轻啧一声,右手快速挥动,一只黑色油性笔顺着力道从袖中飞出,直直钉在离我最近的腐尸头上。
火光骤起,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烬都没剩下。
“谁想下一个?”
我晃了晃手腕,一支新的油性笔出现在手中。是我离开上一间教室时顺的,有整整两裤兜。
这就不得不感谢十四中设计校服时特地把口袋设计得过于肥大,正好方便了我。
“我知道。”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它从离我最远的角落走出来,身上缠满绷带。这时我才看清,它没有两瓣嘴唇,牙齿暴露在外,沾染不少污垢。
“因为我们都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直到死亡都不曾悔改。”
“哦。”我觉得他眼熟,又想不起来。七号更是一言不发,像真的死了一样,“你是谁?”
“我姓孙,他们曾叫我孙先生。”因为气管被割开,他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却仍不失风度,“现在不过是具求死不得的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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