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一个星期比这个星期更漫长,没有任何一个星期比这个星期更难挨。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那样缓慢而滞重地拖过去的。俞慕槐终日心神不定,神思恍惚,连在报社里,他都把工作弄得错误百出。待在家里的日子,他显得如此地不安定,时而忧,时而喜,时而沉默得像一块木头,时而又雀跃着满嘴胡言乱语。这情形使俞太太那么担忧,她询问慕枫说:
“你哥哥最近又交了什么新的女朋友吗?”
“新的女朋友?”慕枫诧异地说,“我看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呢!他心里只有杨羽裳一个,不可能再有别人的!”
“那么,”俞太太压低了声音说,“你哥哥会不会和那杨羽裳暗中来往?那就非闹出笑话来不可了!”
“这……不大可能吧!”慕枫说,“那欧世澈精明厉害,羽裳怕他怕得要命,哪儿敢交男朋友?”
“羽裳怕他?”俞太太像听到一个大新闻一般。“那孩子还会有怕的人吗?我看她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
“但是她怕欧世澈,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怕他,我不知道……”她神色暗淡地说,“世澈是不是欺侮过她,羽裳曾经抱着我大哭过,那个家——世浩说像个冰窖,我看比冰窖还不如。唉,”她叹口气,“这叫一物有一制,真没料到羽裳也会碰到个如此能挟制她的人!”
“那么,这婚姻很不幸了?”俞太太问。
“何止于不幸!”慕枫说,“根本就是个最大的悲剧!羽裳婚前就够樵悴了,现在更瘦骨支离了。”
“你可别把这情形告诉你哥哥!”俞太太警告地说,“他听了不一定又会怎么样发疯闯祸呢!”
“我才不会讲呢!我在哥哥面前一个字也没提过羽裳,世浩说羽裳他们在准备出国,我也没对哥哥提过,何必再惹哥哥伤感呢!”
“这才对,你千万别提,你哥哥这几天已经神经兮兮的了!大概人到了春天就容易出毛病,我看他整日失魂落魄的,别是已经听到什么了?”
“是吗?”慕枫怀疑地问。“不会吧!”
“再有,慕枫,”俞太太望着女儿,“那杨羽裳的火烈脾气,如果都对付不了欧世澈,你这心无城府的个性,将来怎么对付得了欧世浩呢!”
“啊呀,妈妈!”慕枫跑过去,羞红着脸,亲了亲母亲的面颊。“你别瞎操心好吗?那世浩和世澈虽是亲兄弟,个性却有天壤之别,世浩为了反对他哥哥的所作所为,和世澈都几乎不来往了呢!你放心,妈,我吃不了亏的。”她笑笑。“现在,让我先弄清楚哥哥是怎么回事吧!”
她转过身子,走开了。迳直走进俞慕槐的房间,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俞慕槐已出去了。她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凌乱,肮脏,房里是一塌糊涂。到处堆着报纸,杂志,书籍,稿纸……满桌子的稿件,纸笔,烟灰缸,空烟盒,几乎没有一点儿空隙。出于一份女孩子爱干净的天性,她实在看不过去这份凌乱。下意识地,她开始帮哥哥整理着这桌子,把稿纸归于稿纸,把书籍归于书籍,整整齐齐地码成几排……忽然间,从书籍中掉出一张纸来,她不在意地拾起来,却是一首小诗,开始的两句是这样的:
我曾经认识一个女孩,
她有些儿狂,她有些儿古怪,
……
她注视着这张纸,反复地读着这首小诗,然后,把这首诗放进口袋里。她走出俞慕槐的房间,到自己房里去穿了件大衣,她很快地走出了家门。
数分钟后,她站在杨羽裳的客厅里了。羽裳苍白着脸,以一副几乎是惊惶的神情注视着她,等到秋桂倒茶退出后,她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急急地问:
“是你哥哥叫你来的吗?”
“我哥哥?”她诧异地说,“我哥哥根本不知道我到这儿来,我今天还没见到他呢!”
“哦!”羽裳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长气,眼眶顿时湿润了。紧紧地握住了慕枫的手,她喃喃地说,“你来一趟也好,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怎么回事?”慕枫不解地问。
“来!”羽裳握着她,“带着你的茶,到我卧室里来坐坐,我正在收箱子。”
“收箱子,你真的要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她又紧张了起来。
“听世浩说的。”
“你告诉你哥哥了?”她更加紧张。
“不,我一个字也没说。”
“哦!”她再吐出一口气来,“谢谢天!”
慕讽诧异地望着她,心中充满了几百种疑惑,只是问不出口,她口口声声地问她“哥哥”,看样子,母亲的担忧却有可能呢!那么,哥哥的失魂落魄,仍然是为了她了!
走上了楼,进入了羽裳的卧室。卧室的地毯上,果然摊着箱笼和衣物。羽裳胡乱地把东西往屋角一堆,让慕枫在床沿上坐下,把茶放在小几上。她走去把房门关好,折回来,她停在慕枫面前,静了两秒钟,她骤然坐在慕枫面前的地毯上,一把紧抓住慕枫的手,仰着脸,她急切地、热烈地喊着说:
“慕枫,他好吗?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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