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故友身份前来拜祭罢了。韩奕对我来说,亦兄亦友,他生前对我照顾颇多,他死后我来祭拜。”
沈赛花不急不忙的答了这句,韩夫人却更加生气,也顾不得端庄大气之类的事情,指着沈赛花鼻子,怒道:“你就是个扫把星!韩奕就是被你活活给克死的。如今他都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过他,还要跑到他坟前克他。沈赛花啊沈赛花,你说你安得什么心?非得让韩奕做鬼都不得安宁吗?你当初拿出了和离书,出了我韩家的门,如今怎么还有脸面出现在这儿?”
甘棠依旧用沈赛花无比熟悉的满带轻视的眼神瞥了瞥沉默的沈赛花,柔声道:“夫人何苦这般生气?她不过是个无人教养的山野女子,哪儿知道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母亲可别因为她气坏了身子。”
沈赛花叹了口气,朝后退了一步,耐着性子道:“我跟您说过了许多遍,韩奕的死,是因为吴于田和葛明合伙害得,这是人祸。我承认我没有照顾好韩奕,让他遭奸人所害,对不起您的嘱咐。”
“只是我为何拿出和离书,带着小树离开韩家,其中缘由您应该清楚,不用我再多说。我敬您是长辈,您说的话再难听,我也听听就过去了。而你,”沈赛花转头看向韩夫人身边的甘棠,“当初我才是韩奕结发正妻,你不过是个被韩奕睡过却无名无分的女人罢了,连侍妾都算不上,却仗着跟韩奕自幼一齐长大的情分,跟着他身后出席京都世家各家筵席。这般厚颜无耻的举措,你又有什么教养可谈?我的确出生于山野,可我也有双亲养育,我也知道礼义廉耻。可是你甘棠,不满我与韩奕结为夫妻,趁韩奕酒醉引诱于他,你这般行为,又有那点谈得上教养二字?”
甘棠压根没想到沈赛花会这般光明正大的将这些事情抖露出来,一时间又羞又气,身后随行的丫鬟小厮们的窃窃私语声如同苍蝇般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初秋正午的太阳还带着令人心烦的热气,她的脸一层一层的白了下去。
沈赛花却并未打算就这么算了,朝前一步,脸凑到甘棠面前,阴测测道:“你我平辈之间,我无须对你太过敬重。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有时候懒得跟人理论,就直接动手了。你这么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身子,也不知道能受得了我几拳。”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树也跟着沈赛花靠近甘棠,搓了搓手腕,便有“咯吱咯吱”的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
甘棠向来是清楚眼前这两人的武力值的。以前她去韩奕居住的院子的时候,经常看见沈赛花和小树两人,一人一个木头桩子,赤手空拳的练着武,打得嘭嘭作响,吓得她根本不敢在韩奕的院子多待。
她本来就又羞又急,这下再被沈赛花一吓,慌慌张张的朝后退了一步。“咯嘣”一声,甘棠便坐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抽着冷气,眼泪径直流了出来。
“棠儿,棠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快把棠儿扶起来。”韩夫人见甘棠泪流不止,连忙叫着下人将甘棠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期间甘棠不停叫疼,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韩夫人急的连声问着甘棠哪儿疼,手足无措。沈赛花望了望甘棠倒下的地方,叹了口气,轻手拉开韩夫人,道:“她没什么大事,可能刚才跌倒,崴着脚了。您先在一旁歇一歇,我来看看。”
韩夫人虽然对沈赛花不甚慈善,可对甘棠,却是打心眼里心疼。听闻沈赛花有法子,也就没再多说,让到一旁,给沈赛花腾出了地方。
沈赛花叹了口气,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的心软,蹲下身子,伸手探向甘棠的脚踝。谁知还没使力,甘棠就喊了起来:“疼疼疼,你这人居心不良,我不要你看,你走开。”
韩夫人见她喊疼,也上前一步,急声道:“你轻点儿,轻点儿,棠儿受不了疼的。”
沈赛花抬头看了眼甘棠,凉凉道:“你若是在这般乱叫,我也就管不着你了。只是往后万一成了个跛子,可别怪我当初不帮你。”
甘棠瞬间闭上了嘴,整个山头瞬间安静了不少。
沈赛花见她不再做声,身后捏了捏脚踝,示意搀着甘棠的丫鬟放开手,道:“抬起另一条腿试试。”
甘棠不敢再多言,顺着她的话提起了另一条腿,单腿勉力站了片刻,又疼的放了下来。
沈赛花松了口气,道:“没骨折,就是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你们先扶着她去那边凉亭坐下。”
一旁的韩夫人也松了口气,随即吩咐着众人将甘棠扶着坐在了不远处的凉亭上。待甘棠坐稳之后,沈赛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将甘棠的裤腿扯开一截,左右细看了一番,抬头吩咐道:“前面不远处有条小河。你们找两块布,将布打湿了拿过来,给她敷上就好。”
有机灵丫鬟将裙摆撕下一块,拿着布条去了河边。甘棠的抽泣声总算是慢慢停了下来。韩夫人凑过来,问道:“棠儿这么疼,真的没什么大事儿吗?”
沈赛花站起身子,道:“没事儿。她没伤到骨头,大概是里面出血了,所以肿的厉害。用冷水敷一敷,先让血止住就好。”拍了拍刚才蹲下蹭上的灰,沈赛花道:“我就先回去了,不耽误您了。”
沈赛花转身要走,韩夫人却拉住了她的衣袖。沈赛花不解的看向她,韩夫人指了指甘棠,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跟着我们一起下山吧。棠儿脚肿的实在厉害,我带来的人都不懂该如何做,你帮忙照顾一下棠儿。”沈赛花正欲回绝,又听到韩夫人道,“好不好?”
这么多年来,沈赛花从未听过韩夫人用这般恳求的语气对她说话,她语气猛地一软,沈赛花欲回绝的话在喉头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无法说出口。
迟疑片刻,她最终还是点点头。韩夫人见她答应,随即朝她感激一笑。
沈赛花莫名有些心酸。眼前的中年女人,丧夫多年,独自一人打理着偌大的韩家,将独子韩奕拉扯成人。好不容易等到独子可以光耀门楣,高高兴兴的送走,回来的,却是独子的尸体。
她一向以名门贵妇的高贵模样面对沈赛花,却在这一瞬间,因为担忧甘棠,出言请求,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无能为力的普通妇人。
若是韩奕没死,她如今,应该是个很幸福的母亲。
沈赛花突然间眼睛酸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弄完之后,基本应该会隔日更了吧,存稿不够用了,过段时间有个考试。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还是说一下
☆、第二十三章
韩夫人带着随行的几个下人去了韩奕坟前,沈赛花和小树便留在了凉亭内。甘棠经过先前沈赛花一吓,脚踝又疼的厉害,根本不敢做声,只是偶尔疼狠了,忍不住哼哼两声。沈赛花左看看四周的风景,右看看四周的风景,实在无聊至极,犹豫片刻,还是朝甘棠开了口:“韩夫人,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甘棠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不像之前那般难看,开口道:“并不怎么样。奕哥走后那半年,夫人天天忙着怎么让吴于田以命相偿,精神头儿还不错,你也是知道的。只是后来,吴于田死后,夫人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连府里的事情,都是能不管就不管了。若不是夫人母家惦记着夫人,韩家怕是早就败落了。”
“她这几年,越发的不好了,气性越来越大,忘性也越来越大,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反复无常的。”
沈赛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只好往身边的柱子上一靠,道:“我困得很,先眯一会儿。你若是疼的很,叫醒我便是。”
可正午阳光正盛,哪怕沈赛花双眼紧闭,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阳光的刺眼。偷掀开一条眼缝朝韩夫人那边望去,便见韩夫人端坐在韩奕坟前,不停的抹泪,两鬓的白发晃来晃去,更加刺痛人心。
沈赛花也想过留在韩府,以一个儿媳妇儿的身份,在韩夫人身边伺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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