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做事牢靠,从不多问,且对江家十分忠心,连管家这么谨慎的人也对她甚为放心,不过江遥却甚少用她,因江家一直也无什么大事,如今叫廉子夫,已是到了最后田地。
管家咬牙起身,却又老泪纵横:“大人,公子怎么办?老奴世代跟着江家,生死都不眨眼,可是如今江家就这一个后,大人怎么操置小公子?”
江遥空洞地抚了抚眉角,秀气的面孔上一片漠然:“听天由命罢……”
管家一颤,抹抹眼泪,快步奔出去。
夜半,如锦被秋雨哭着叫醒,不知出了何事,匆忙穿衣起来,只见到处是女兵把守,心沉下去,果然轮到江家了,难道,难道等着他的也是祁家公子的命运吗?
不,如论如何都不要这些女人碰他,他是那小混帐的,便是死了,也要死得请清白白。既然等不到那小混帐回来,就不再等了。
他和秋雨被那些女兵推推搡搡赶到前院花厅,只见自家府门被撞开,四周一片灯火通明,火把下站着无数的女人。
如锦暗暗揪紧自己的衣襟,瞧见母亲和父亲都已经被捆在地上,心下明白,只跪到母亲面前淡然道:“娘,孩儿不孝,这便先去了,望娘和爹爹珍重。”
江遥凄然闭上眼,南夏呜咽一声却哭不出来,如锦望了一眼爹娘,便要咬舌自尽,忽听一人懒洋洋道:“小美人儿,你要去哪儿?”
“嗡”地一下如锦心头空明,什么也想不起来,怔怔地白了脸,回过头抬眼看,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的,明媚如玉的人儿抿着唇轻笑。
她轻盈起身,负着手一步一步走上前,伸出手指勾上如锦瘦削的下巴,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暧昧地笑:“恩,去哪儿?”
如锦轩眉俊眸,怔了神智直直地看她,她明媚的脸凑过来,似笑非笑。
江遥大惊,挣脱了身后的兵士惊慌道:“求公主殿下放过锦儿,一切都是江遥的罪,求公主殿下放过锦儿!”
如锦回过神来,立时俊脸通红,慌乱地后退一步,低了轩眉别过脸不语。这人,她,她怎的还是这般孟浪,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么?
冲上来的兵士一把拖起江遥,如锦惊骇地转身望那小混帐。
只见小混帐冷漠地直起身,不紧不慢冷冷道:“江遥,你可知罪?!”
江遥白了脸,咬牙道:“江遥好歹也为官多年,将来陛下面前江遥自会交代。”
如锦见了这小混帐,心倒安定下来,她这番回来,应是陛下终于要制止事态恶化了,娘是宋司徒的门生,虽然没有参与宋大人的动乱,却脱不掉干系,莫非女帝已经回京,要问罪了么?
或贬或流配或抄斩,都未可知。如锦这才注意到院中的女兵却不是一处的,明显一半人是禁卫军,厅堂不起眼的灯影里站着一个女人,看衣帽似是三品官员,这女人低着眉毛不动声色,嘴角一动不动,雕像一般,看起来似是文官。
羽兮忽然冷笑道:“交代?江大人好大的胆子,可是跟着宋司徒大人做了不少好事,宋司徒因为失去宋侍君做靠山,竟然趁陛下离京谋害朝中大臣,私自调动军队,谋逆之罪当诛九族!京城里一共十七名官员身亡,连累百姓及官员家属在内死了三百五十六人,且不说安侍君和他腹中的皇家血脉!这谋逆之罪倒要看看江大人如何交代!”
如锦血一冷,浑身冰凉,死了这么多人!若女皇要清算,这笔帐如何算?!手上一凉,却是父亲南夏的手,他自己面如白纸,却仍是镇静地安抚如锦。
四周一片混沌,人影晃来晃去,南夏紧攥住如锦,极力把他掩在身后。锦儿生得太俊雅,这一厅的女人虎视眈眈,那平王的眼睛更是长在了锦儿身上,如今到这步田地,已无法挽回,来的又偏是江家得罪过的平王,锦儿那一日当面羞辱那恶霸,平王的面子丢了精光,如今这恶霸还不前仇旧怨一并算清,此次断无生天,只有安天命了。
江遥抿紧了唇,一字一句道:“这一次京城之乱,下官并没有参与其中,但下官没有尽到本分,规劝老师不及,以至造成今日之祸,下官不敢推卸,但绝无谋逆!下官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天日可见!他日见了陛下,下官甘愿领罪。”
平王忽然仰天冷笑,既而道:“好一个忠心耿耿!江大人可是在宋司徒家中整夜商议杀害朝廷官员,江大人敢说没去吗?宋司徒借着平日勾结的朋党腰斩大臣屠杀家属的时候,江大人又在哪儿?”
江遥面色大变,急道:“你血口喷人!我当日的确是去了老师家中,却没有参与,我当时反对老师公报私仇,与老师吵了起来,被老师关在书房中。当时在场的连大人,宗大人,李大人都可为我作证,还有严大人当时与我一起苦劝不得一气之下离开老师家,她也可以为我作证!我江遥绝无叛逆谋乱之举!”
平王眨眨眼,噗嗤一笑,慵懒地弹弹衣服,嘲讽地瞧了如锦和南夏几眼,神态甚是轻浮。
如锦看她眉眼间全无那时的神态,全然一幅浮浪放荡的纨绔样子,心下登时发颤,飘飘悠悠不知心神何处,眼前之人如此陌生,根本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混帐,明明日夜挂念,如今人在眼前,却隔了千山万水,如此地陌生遥远。
那平王敲着案几笑:“江大人倒会算计,找些死人来作证,来个死无对证吗?”
“什么?!”江遥站立不稳,茫然张了张口,震惊地望着羽兮。
羽兮饶有兴致地扫了江遥几眼,懒洋洋道:“江大人说的这几位,都因为参与宋司徒谋逆,今日事败后畏罪自尽。江大人,还是认了吧。”
这一声仿佛青天霹雳,江遥失神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根本没有参与,怎么会自尽,怎么会自尽?”
平王脸上一阵冷笑,阴鸷地喝道:“来呀,江遥参与谋逆,罪不可赦,把江家一家大小,统统给我押去陛下府,本王要亲自审问!”
灯影里那人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来。
如锦两眼发黑,这人为什么,为什么不经审问就定了江家的罪?
十几名女兵拥上来,院中被押过来的几个小厮哭做一团,江遥清醒过来,攥紧衣袖,面无人色喝道:“慢着!若说江遥有罪,也该是由刑部来审,敢问平王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羽兮不置可否,阴冷地抿起唇角。
江遥看出这个恶霸明摆着是要打自己儿子的主意,先前已经拒绝了她的求亲,不想如今她竟然趁火打劫。
当下傲然拂袖,冷笑道:“拘捕朝廷命官要有陛下下的旨意,刑部的批文,敢问平王可有女皇的圣旨,可有刑部的批文?平王又凭什么直接定了我这个朝廷三品大员的罪!再者,即便我江遥有罪,也是押入天牢等候陛下发落,又凭什么关进平王府里?平王又凭什么私设公堂?!”
角落里的女官忽然走出来,站在火把跟前,恭谨十分地弯身对着平王道:“殿下,江遥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她勾结宋司徒企图谋反,但她毕竟是我女国的堂堂礼部尚书,朝廷三品命官,押在平王府怕是不合适。依下官看,不如叫刑部立刻下一道公文,将江家大小押入天牢,待陛下回来再行定夺。”
平王一脸高深莫测地瞥一眼那女官,那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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