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又道:“官人,你和勾栏中李娇儿却长久。”
西门庆道:“这个人现今已娶在家里,若她会当家时,自册正了她。”
王婆子又道:“与卓二姐却相交得好?”
西门庆道:“卓丢儿我也娶在家,做了第三房,近来得了个细疾,一直不得好。”
王婆子道:“若有似武大娘子这般中官人意的,来宅上说,不妨事么?”
西门庆道:“我的爹娘俱已没了,我自主张,谁敢说个不字!”
王婆子道:“我自说说,这急切之间便哪里有这般中官人意的?”
西门庆道:“做什么便没有?只恨我这人缘分浅,总也遇不着像武大娘子这般中意的哩。”
靠,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明目张胆的挑逗于我么?我自低着头不说话,来,继续演,奴家专只等那重头戏。
西门庆和王婆子,一递一句,又说了一会儿。王婆子道:“正好吃酒,却又没了,官人休怪老身差拨,再买一瓶儿酒来吃如何?”
西门庆便把茄袋内还有三四两散银子,都给了王婆,说道:“干娘,你拿了去,要吃时,只顾取来,多的干娘便就收了。”好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那王婆子谢了西门庆,便满面堆下笑来说道:“老身去那街上取瓶儿酒来,有劳娘子相待官人坐一坐,壶里还有酒,没便再筛两盏儿,且和大官人吃着,老身直去县东街,那里有好酒买一瓶来,会有好一会儿耽搁。”
什么叫“好一会儿耽搁?”噢,是要给这挨千刀的充分的时间调戏奴家是吧?行,你去吧,看我怎么治他!我嘴上却说:“干娘休要去,奴酒多了不用了。”
死王婆子便道:“啊呀娘子,大官人又不是外人,没事相陪着吃—盏儿,怕怎的!”便一把拽上了门,将那西门庆和我关在了屋里。
我知道这王婆子根本就没走,她去买个屁酒,她坐在门口望风呢,专等着我们行完了事她再闯进来大呼小叫让我们被动。
却说那西门庆在房里,把眼一个劲儿地看我,我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漂亮多迷人多妩媚多妖娆,云鬓半斜,酥胸微露,粉面上显出红白来,呵呵,迷死你不偿命哦。
西门庆又拿起酒壶来斟酒,想把我灌醉。用脚趾头想的人都知道,一个劲儿猛灌女人酒的男人都不怀好意,比如那个猛灌柳蝶儿酒的副市长。
我却是推说头晕,不喝。
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推说身上热,脱了身上的绿纱褶子,说道:“央烦娘子,替我搭在干娘护炕上。”
好,我替你搭,我便用手接了过来,搭放停当。
这西门庆故意把袖子在桌上一拂,将自己的筷子拂落在地下,然后装作连忙蹲下身去拾。我自不动。
片刻,就觉得西门庆在我的脚尖儿上捏了一把。
哼哼,我偏不理你。
那西门庆急了,又捏了一把。
我还是不理你,看你接下来咋办?
那西门庆既已动了手,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色胆包天地将一只手儿放到了我的腿上。
哭,开始!
我抽抽搭搭嘤嘤咽咽地哭将起来。
那西门庆慌了,忙起身到了我面前来,噗通一声跪倒:“娘子莫哭,小人一时贪恋娘子美貌,色令智昏,冒犯了娘子,万望娘子宽恕则个!”
哼,色令智昏,我就是要让你色令智昏。
我把那毛茸茸亮晶晶一双泪眼向他看去,我把那一张白里透红梨花带雨的娇俏泪脸儿迎向了他。
“官人是真的对奴家有意,还是只图那一时之欢?若是只图一晌之欢,奴家虽是微末出身,可也不是那勾栏里的人,官人这就请起身回吧;若是官人真心对奴家有意,就请官人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和奴家做那长久的夫妻……”我把那两行清泪若珍珠般顺着脸颊徐徐滑落,“只是,奴家也知道,官人之于奴家,不过是那一时兴起的耍子,奴家这心里对官人的千般爱意万般情愫,官人有哪里会知晓?唉……”长叹一声,再洒两滴清泪,“奴家此刻便回转家去,一个人将这如海深的苦独自慢慢吞咽……”我颤颤巍巍站起身,收拾东西就要出门。
那西门庆便犹如我此一去将要生离死别一般,一下站起来,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娘子,小人绝不是图一晌之欢,小人是对娘子真心真意的爱慕,小人也一千一万个想与娘子做那长久的夫妻,娘子说怎样做,吩咐下来,小人便会怎样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呵呵,山盟海誓,豪言壮语,做什么都愿意,这些伎俩,我见得多了,男人在未得到女人之前,莫不如此,得到之后了么?哼哼……
“奴家还没想好,奴家的心好乱,你容奴家回去好好想一想,再给你回话,可好?”
“好,小人静候娘子佳音。”
“现在,你抱抱奴家可好?只是抱抱,官人的怀里好温暖……”我的颤声娇语,连我自己都快晕了,这挨千刀的怎么还不晕?
线已搭上,那王婆子,该扔到九霄云外了吧?我可不想被别人攥着小辫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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