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不明白梦里的吻算不算数。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我和同事一起从一楼大厅走过。麦格刚巧从食堂的方向走出来,远远看见我,他就向我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大概是:「过来。」
我没有过去,但我停在了原地,麦格便向我走来。同事们已经走开了,大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麦格:「我的新凉鞋好看吗?」
他说:「丑死了。」
我把脚伸过去,脚尖抵在他的鞋尖上,又问了一遍:「好不好看?」
他说:「好看好看好看。」
他用了一种听起来像是不耐烦的语气敷衍了我,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不耐烦。
麦格的脾气很好,好到无论多么无聊的话题,他都可以继续聊下去。每一次我们把话题引向死胡同时,我都会恶作剧一般地折磨他。
比如:「我是不是你见过最可爱的女孩?」「我的智慧足以让你爱上我吗?」
每一次,他都会一边害羞地笑着,一边用这种我熟悉到可以完美复制的语调敷衍我:「是是是。」「够够够。」
他问我,:「你想吃冰激凌吗?」
我说:「你要给我买冰激凌吗?」
他说:「你中午不休息吧?」
其实我中午一定会休息的,但我还是说了不。他说:「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七月的正午,太阳最盛的时候,我们在没有绿荫的街道上走了好几个来回。我们去公司大门几百米外的小区商店里买了两个冰棍儿,一边舔着一边从小区走回来,走到公司门口的公交车站,他遇到了他的同事,他们打了个招呼,我们三个人便站在原地聊天。
他没有向他的同事介绍我,一种可能是我们的关系熟悉到无须向别人介绍,哪怕他的女朋友此刻正坐在离我们不到三百米的某间办公室中休息。另一种可能是,我们的关系陌生到不必向别人介绍。无论哪一种可能,这短短的十分钟,我站在他的身旁,被别人默认成某一种不可言说的关系这件事,都带给我一种无耻的快乐。
和他的同事告别后,我们又沿着那条街道走回去,走到公司门口又继续向另一条街道走去。这样来来回回,整条街道被我们走了三遍,午休时间终于结束了。
那天夜里,我和麦格抱着电脑一边打游戏一边聊着天。
甜竹没有回来吃晚饭,因为每周五个工作日,她至少有三个工作日会陪部门总监出去吃饭,甚至偶尔周末也是同样。甜竹是周总监的秘书,周总监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这位总监我时常会遇见,平时去甜竹的办公室里找她,碰到周总监也会打声招呼。
坦白说,这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上司,尤其是在我们营销部门大腹便便又喜爱高谈阔论的总监衬托下,周总监显得格外亲切。
我对周总监所有的滤镜都来源于甜竹,第一个原因是甜竹每一次和周总监出去吃饭都是出于自愿。
周总监虽然已婚,但是夫妻分居两地,他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城市,每一顿晚餐都是和同事共享。甜竹不仅参加过周总监的工作晚餐、接待晚餐,甚至常参加他的私人聚餐。
我不想揣测他们的关系,因为第二个原因是甜竹每一次被周总监送回家后,总是带着掩藏不住的雀跃向我晚餐的一点一滴。很明显,和周总监相处每一分钟的快乐,都远远大于麦格和她约会的每一刻。
游戏结束的时候,甜竹还没有回来。我和麦格的语音从游戏界面转移到微信上,我发给麦格一条视频,是我和舍友一起制作的毕业作品。麦格看完之后,从几乎只有一帧的画面中找到一张丑得不可直视的我,截图发过来的一瞬间,我听见麦格山呼海啸的嘲笑声。我无地自容,只想时间回到五分钟以前。麦格的笑声越来越大,紧接着是那张被二次创作了好几遍的截图不停地发过来,一遍又一遍清晰地展示着我的窘迫。
我太生气了,我说你给我看看你大学的照片。麦格说你等等,我给你找。过了几分钟,我的聊天页面就被一张接一张震撼灵魂的照片填满了。我一边看一边笑,笑得比麦格更大声。我说你以前怎么那么丑啊。他说你懂什么,这是帅而不自知。我说如果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这个鬼德行,我绝对不和你做朋友。他说怪不得呢,我说大学的时候怎么没有女孩喜欢我。
我说:「难道现在就有吗?」
他说:「诶?你这么说……好像也不多哦。」
我问他:「当初为什么追甜竹啊?」
他说:「就是因为她来实习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公司里有一个女孩,白得发光,我就记住她了。」
我又问:「那现在呢?」
他想了想,说:「现在就是……也挺后悔的,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绝对不会主动说分手。她要是想谈,我就继续谈。她要是想分手,我也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我们同时沉默了几秒钟。
这短暂的沉默,让我觉得我和麦格,甚至甜竹,都是一样的狗男女。
我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知道。甜竹所拥有的而我没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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