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顺着手腕蜿蜒,在大开的扉页上,一滴一滴,砸出血花。
满室皆是诱人沉沦的香,周身有云雾腾升,云雾在她怀中,逐渐凝聚成了个婴儿的形状。
小小的脸,软软的身子,似乎比之前又长大了一些。
“……是娘没保护好你。”
芊芊满眼眷恋地贴向襁褓。女婴脸是暖的,小小的身子抱着没重量。
那日她在太医院,发现了却死虫,这本不该出现在大魏皇宫里的东西。
是了,晒干后的虫蜕是一种药材。
柜子里面,极有可能是却死虫的虫蜕,她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弄开了锁,发现一个一个白色的茧。
却死虫有一种特性,只要用一种蝴蝶的茧装起来,进入休眠状态便可冻结寿命。只不过一旦唤醒,寿命就会很快流逝,活的最久的也不会超过八个时辰。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对这种香气上了瘾。
她戒不掉。
“卿好。阿娘给你取的名字,你喜不喜欢?”
芊芊逗弄着婴儿,“卿好,娘昨天病了一场,不过已经好多了,以后娘都不会再为无关紧要的人伤心,多多陪我们卿好,好不好?”
女婴挥舞着拳,粉嘟嘟的唇,小金鱼般一开一合,咯咯地笑,视线一直追随着芊芊,就好像她是她的全世界。
没牙的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什么。
她心中满涨的幸福,惟愿时间停在这一刻,哪怕是要她即刻去死也无所谓了。
“吱呀”一声,门被一只修长的手,缓慢推开。
映入男人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女子背对着他,垂头跪在蒲团前,怀里似搂抱着什么,漆黑的长发与裙摆一同散开。她的身旁放着一盏简朴的六角宫灯,发出的光笼着她的衣裙和长发,那本是有些阴蓝的裙,却淡淡地泛出带着点神性的蓝色闪光。
似夏末最后一朵佛莲,冉冉开在枯败的断壁颓垣。
谢不归眼睫一动,一抹诡异的异香缠着衣角而上,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似乎,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黑眸一凛,谢不归朝她走去:
“你在做什么。”
芊芊合起经书,站起。美丽的蓝莲花收起来她的花瓣,玉立亭亭。
她眼睫低垂着,脸庞一片温顺的沉寂,眼神虽有倦怠却还是清醒的,只肤色有些病态的白,似乎他轻轻一碰就碎裂了。
“臣妾,参见陛下。”
她早就知道他来了,高大的身影一直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胸腔下的心跳从激烈鼓动,恢复到沉稳有力,也不过是片刻之间。
却死虫还有一罐,藏在她的怀中。
在他打开门,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射到她身旁的地面上时,她便悄然不动声色地将陶罐藏了起来。
谢不归盯着她看了片刻,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衣袖。
他忽然朝她大步走来,一把攥住她袖口下的手腕,举到眼前。还未缠好的纱布松落开,露出那纵横交错,乍一看甚是狰狞的伤口。
伤口上,还有新鲜的血痕。
他久久地攥住不动。
她心中一紧,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却听见一声:
“你自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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