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堂是最近一两年才出现在青峰镇上的一个风月场所。青峰镇虽是弹丸之地,但是因为修建了港口,又紧靠皇城,地势优越。因此随着镇上商贸活动日益增加,各种酒馆茶楼,瓦肆勾栏也开始慢慢涌现。四喜堂更是个中翘楚。
不同于一般的窑场妓院,四喜堂里汇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妙龄女子,这些女子不仅容颜姣好,风姿绰约;而且各自身怀绝技,或能歌善舞,或精通琴棋书画。因为不俗,所以这四喜堂不仅成为浪荡公子,富商巨贾千金买笑的温柔乡,也是一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才子卖弄文采的休闲之地。
走到四喜堂门口,门前挤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里面不时传出断断续续哭泣声叫骂声。珑儿和川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停住了脚步。
这两个山野小子,平日里经过四喜堂都只敢偷偷的瞟一眼,那些个倚门而立的姑娘们有时候闲得无聊,会说上一两句玩笑话挑逗一路过的的小伙们子来取乐每次珑儿和川子都们只会臊得脸红脖子粗,低头急急走过。如今却要踏进门去,解救大牛,两个人一时都有点踌躇,不敢迈步。
“你们俩在门口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珑儿和川子定睛一看,红玉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随随便便进到这种地方来了,也不怕乡邻们说闲话!?大哥也不管管你。”川子瞪了红玉一眼。
“说我什么闲话?要不是我死命拦着那几个姑娘,大牛的脸估计都被抓烂了!”红玉不服气的顶了回去。
“都这么半天了,衙差也来了,这事还没完啊?咱们认赔还不行吗?不至于为了这件事还要去趟州里的衙门吧?”珑儿一边问,一边和川子随着红玉挤进了四喜堂。
一进四喜堂的门,一阵浓郁的脂粉香就迎面扑了过来,金碧辉煌的大堂里,三五成群的站着十几二十个穿红挂绿的姑娘。
几个彪形大汉凶巴巴的站在大堂中间,想是四喜堂里往来之人鱼龙混杂,这几个是镇场子的。
一个紫衣姑娘,发丝凌乱,瘫坐在椅子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不停的咒骂:
“你这个黑心的小子,从哪里弄来这种害人的东西?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相信你这个东西是什么海外奇货,现如今我的脸算是毁了,你别想着用几两银子就把这件事了了,告诉你,就算把你的骨头砸碎了,也赔不起本姑娘的这张脸!”她抬起头,用手指着大牛,一张脸,布满大大小小红色的疹子,已经难以分辨本来的面貌。
大牛被倒剪双手绑在在一张靠椅上,眼神呆滞。身上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上几道深深的抓痕,渗出丝丝血迹。地面上,打破的各种胭脂香粉撒了一地。
姑娘哭天抢地的叫骂着。
景义和几个衙差则站在一边,除了劝解,也是束手无策。
眼前杂乱的景象让珑儿和川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是啊,人家姑娘做的是靠脸吃饭的营生,如今成了这样,这要是治不好可关系到人家姑娘往后的生计呢。两个人心疼大牛,却也同情那个紫衣姑娘。
看见两个小伙伴走过来,大牛不禁红了眼眶,自己兴冲冲的挑了一批上等货,本以为会帮铺子里大赚一笔,没想到却闯了祸。被人打骂一顿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一批精挑细选的货物被人家说是假货,这对顺记,对范掌柜可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大牛的心里充满了委屈。
“大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咱们的东西有问题吗?”川子低声问道。
大牛语带哽咽:“这几样东西,铺子里卖出去几批了,从来没人说过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偏偏这位姑娘刚一擦上就起了满脸的疹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们姐妹故意冤枉你不成?”边上正帮着紫衣姑娘擦泪的一个淡黄色衣衫的姑娘对着大牛翻了个白眼。
“那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真的是香粉的问题吗?”珑儿问道。
“已经找了几个大夫来看了,都说是过敏,这姑娘刚擦了大牛带来的香粉,就起了满脸的包,那除了是香粉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原因?”红玉小声嘀咕道。
珑儿扫视了一下四周,果然边上还站着镇里的几个大夫。“这几个大夫的医术都稀松平常,怎么没找孙先生来看看啊?”珑儿低低的声音问道。
“怎么没去找,最先找到就是他可谁知孙先生一大早就去山上采药了,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这才找的别人来的。”红玉答道。
“那现在四喜堂里的人怎么说?他们的老板今天怎么没露面?老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川子着急的直搓手。
“听说老板一早去灵泉寺进香了,已经差人去找了。大牛今天运气不好,偏偏赶上范掌柜也不在,这里的白娘子也不在。”红玉看着大牛,只能同情的摇摇头。
“白娘子?什么白娘子?”珑儿好奇的问道。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四喜堂最近新接手的老鸨姓白,人称白娘子,你没听说过?”红玉白了珑儿一眼,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珑儿脸一红:“怎么?我应该知道吗?大家都不知道吧?川子你知道?”
川子也被红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这种地方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
“这白娘子年轻貌美,手段非常,青峰镇上的男人们有几个不知道白娘子的大名?你们俩少装蒜!”
红玉说完,狠狠瞪了一眼他们俩,不再理他们。转头对大牛说:“你别担心,凡事跑不出王法,大不了赔钱,难不成他们还能要了你的命吗?”
珑儿和川子莫名其妙,不知道红玉为什么突然发火,也不敢多问。只好也赶紧宽慰大牛,有了小伙伴撑腰,大牛感觉踏实了许多。
紫衣姑娘这会儿大概是骂累了,开始小声抽泣。
景义一看这姑娘的声音渐小,赶紧说道:“姑娘,你看这么久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两方没办法和解,咱们还是像开始就说的,去州里让官府来判定到底如何处置,好不好?”
“衙差大哥,再等一会儿我们老板就到了,你也得理解一下,我们这种地方,最好不要招惹官府,还请各位大哥稍安勿躁,再等片刻。”景义身后一个少了点年纪的老妈子说道。看样子她是这四喜堂里一个管事的。
景义没有办法,他们只是负责维持地方治安的民间组织,没有审判的权利,他对几个同僚苦笑了一下,只好站在那里等着。
大堂里,屋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都窃窃私语,低声议论着。此时这满满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四喜堂的老板回来,好像她一回来,这件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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