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胥北璋讲不出话了。他干咳两声试图装作没听见胥南珠刚才的回答,看见她努力憋笑脸都涨得通红。他用余光观察着这个终于不再过分安静的妹妹,突然发现她身上的白色衬衫并不是校服,而且有些眼熟,想起是先前自己寄给她的生日礼物,心脏处绣着一朵花。
原来绣的是龙舌兰啊。他心想。他本人倒没有仔细挑选,只是觉得版型合适便下了单,在此之后见过的也只有寄来的照片而已,自然看不清这些细节。
一阵风恰到好处地从窗口钻了进来,卷走七八张文件在他眼前打着转。胥北璋追上前去想要将它们拿回,近在咫尺的魔药课教室却和文件一起开始旋转,扭曲,他的脚下也开始坍塌,一个踩空便向下坠落,却又稳当当地掉在了拉文克劳的休息室,他的书桌前。
18岁的胥北璋正在这里写《五年N。E。W。T。三年O。W。L。》。
一阵雀跃的啼鸣传来,他应声看去,发现是之前胥南珠送给他的魔法钟,是成对的,另一只在妹妹那。天鹅指针在湖面缓缓滑行,最后指向了魁地奇。
他想起今天有胥南珠的比赛。虽然她说因为N。E。W。T。在际不让他来,但胥北璋想着还是去看看她比较好。球场充斥着催促欢呼的吼叫声,十四人骑着扫帚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又在球场的上空分成两队稳稳停下。胥北璋正想找个座位,发现苏杨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手,便顺势坐在了他旁边。
北哥北哥,你觉得哪队能赢?苏杨把一个捅了两窟窿眼的铁盒子递到他跟前,买定离手哈!
胥北璋直接往画有蛇形图案的洞里丢了十纳特,然后拿起望远镜向比赛队伍的方向看去,目光四处搜寻,最终停留在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身上。少女正和身旁的队友点头谈论着什么,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突然扭过头来朝他挥了挥手。胥北璋猛得放下望远镜,眼前胥南珠的灿烂笑容还未散去。
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做出回应,鬼飞球骤然升空,同时响起的还有看台震耳欲聋的喝彩。十四把扫帚冲上天空,绿与黄的色彩交织缠绕,胥北璋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斯莱特林少女。胥南珠立刻就抢到了鬼飞球传给队友,又灵巧机敏地滑翔而过,挡住了对手的去路,使其眼睁睁地看着鬼飞球被投入自家的球门柱。
斯莱特林的欢呼声响彻天际。胥南珠骑着扫帚,在空中转了个欢快的圈儿,朝她的对手们做了个鬼脸。看台上的胥北璋看见她孩子气的表情,不由得轻声一笑。
不给对手们整理现状的时间,斯莱特林们再一次发起了攻势。比赛在这一刻才正式开始,一道金光从胥南珠的发丝间掠过,她定睛一看,是扇着翅膀的金色飞贼;为了挡住赫奇帕奇找球手的路线,于是她俯冲朝它追去。飞贼的双翅薄如蝉翼,乘着瞬息万变的风在球场上空游移,却突然猛得转变方向,直直向看台袭来,身后紧紧跟着黄绿两队。看台上的观众在惊呼中四散开来,胥北璋只想赶紧闪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纹丝不动,耳畔的声音也逐渐模糊,眼睁睁地看着金色飞贼砸向自己的眉心。
就在胥北璋的额头即将和飞贼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双白净的小手却在他眼前拢住了它,取而代之的是胥南珠泛红的脸庞。她大而澄净的双眼与他四目相对,惊喜而渴望地注视着他,蝶翼般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打下一片阴影。这一瞬间就像世纪一般漫长,又像蝴蝶振翅一般短暂,等胥北璋回过神来时,胥南珠早已骑着扫帚绝尘而去,在球场中心骄傲地举起金色飞贼,宣告是斯莱特林赢了。有人跳起来祝福着她的胜利,有人因为押错了队伍而垂头丧气,唯有胥北璋出神似的坐在原地,仿佛她呼出的夹杂着汗水与芳香的热气仍然缭绕着他。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她大概看的是金色飞贼。
北哥,你脸咋这么红?苏杨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天,今天都没出太阳啊?
胥北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曲解妹妹眼神的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现在坐这里脸红的自己更加是个混蛋,吓得苏杨以为他学习压力过大走火入魔,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以免自己成为被殃及的那个无辜人士。他看着人潮向球场出口涌去,才反应过来比赛已经结束。正当他起身想回宿舍时,一阵风从他身侧呼啸而过,一块金色奖牌飞到了他的怀里。骑着扫帚的胥南珠停在了他面前,走了下来。
比赛前都没时间问你,你怎么来了?
哥哥看妹妹的比赛还需要理由吗?
胥南珠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欣喜,随后却又雀跃着一些小小的疑惑:我以为你准备考试呢。
毕竟是你第一场比赛,而且看了也不耽误,我心中有数。胥北璋举起手中的奖牌,面露惑色,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就当是毕业纪念。胥南珠亲热地朝他蹦了蹦,我们拿了冠军哦。
恭喜。
不再来点什么表示?
什么?
奖励呀!胥南珠瞪大了双眼,他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该好好犒劳犒劳她。于是他提出带她去蜂蜜公爵糖果屋,正好她也升到了三年级,可以去霍格莫德村了。胥北璋本想马上写封信寄回家里要签名许可,苏杨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应声,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他智慧的脑壳,十分不仗义地在他这个代表秩序的级长面前教他的妹妹走密道。
胥北璋皱起了眉头,本想告诉妹妹许可明天就会到,顺带用苏杨这个反面教材提一下遵守纪律的重要性。然而他转头就对上胥南珠充满期待与向往的小眼神,千军万马突然一个急刹车堵在了嘴边,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为了一个字:
······好。
如果那些话有灵性,此刻恐怕会在他的脑海中发出不屈的呐喊: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于是他们没过多久就从密道来到了糖果屋的地窖。胥北璋推开活板门,将妹妹向上托起让她先上去,随后自己也爬了上来。胥南珠推开地窖大门,各种糖果的香气瞬间充斥着她的鼻腔,她发出了小小的惊叫声,随后便游走于糖果的海洋。胥北璋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从货架上拿起各种点心,却感觉这浓郁过头的香气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在风铃草颜色的泡泡中,胥南珠突然一路小跑向他而来,将手伸向了他的嘴边,他才看清她指尖套着手指形状的糖果。胥北璋看着她的双眼,啊啊,多么纯净无暇。
他张开嘴一口含住她食指尖的糖果,舌头在她的指腹摩挲,牙齿轻咬着她的硬糖皮肤,少女的笑容却始终不变,依旧天真得残忍,蹂躏着他的味蕾。乳脂软糖融化包裹着他的双手,液体焦糖淋在他的大脑皮层,像浇上热可可的白巧空壳。他感觉自己是投进咖啡杯中的小方糖,沉入了巧克力喷泉,甜腻的味道自鼻腔与耳道灌入体内,他却依旧像个贪食糖果的小孩,搜刮着舌尖的余味。
不够甜。胥北璋闭上眼睛,我想要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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