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已经
挫伤了我这颗敏感的心。
但她不愿对此做太多解释。
这本身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深深叹了一口气,隔了一秒钟才说下去,「小暖,你是不是
嫌弃我,觉得我是农村出来的,配不上你?」
憋了这么久,我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黑暗的房间中,小暖沉默了。
隔了良久,她忽然说:「我当然知道,婺源属于上饶,油菜花
比鄱阳更有名。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坚持要带我回你的老家。
你的心思并不在看油菜花上。我没有那么麻木,也没有那么
笨。只是,我不想做的事情,你也不能勉强我。」
这一番话,被她轻轻地说出来,就像在讲别人的事一样平常。
但对我而言,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仿佛在我心上划了几刀。
原来,她清楚,她懂。
她什么都明白。
她的行动,就代表了她的选择。
她可以陪我回到老家,在一定程度上安抚我,不磨灭我的全部
希望。但她也会按照自己的心意,拒绝走进我家的门,拒绝去
见我的父母。
这就是她的妥协与坚持。
这就是我看似柔弱,其实却一肚子主意的女朋友。
说不清为什么,我打开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
那是父母坐在我家院子里的合影,是我上次过年回去给他们拍的。
「你看,这是我爸。」
一张五十多岁老农民的脸,皮肤粗黑,每一道沟壑都很深。
他眯着眼,坐在一只小板凳上,在破旧的院子里。在阳光下。
我指着照片里的母亲,「这是我妈。」
我又划动手机屏幕。找到的下一张照片,是我妈和我家的黄狗站在一棵柚子树下。
「你看见这柚子了吗?」我指着照片上一只掉在地上的柚子,对潘爱暖说,「这种柚子皮很厚,肉很小,味道还涩。不好吃,不能吃的。」
「你知道吗,潘爱暖。这样的破院子,还有这种没用的破柚子,它们代表了我过去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代表了我来的地方。我就是来自一个没钱修破房子的家庭。这个家庭就像不好吃的柚子,结了很多果子,付出了很多努力,但都没有用。最后,从这个家走出去的人,也还是只配穿我发小身上那种假名牌。」
我不停地说着。
不知不觉,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中不停流下。黑暗中,我感觉到潘爱暖正静静地望着我。
「这就是我的人生。你可以看不起我,看不起这些,都可以。
你如果嫌弃我,我可以离开你。」最后,我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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