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如果你再掉进烬弯,是否还会循环百年?”我问他。
“不知道。”他回头,“不过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以你们如今的感情,若敖炽有一天也要以人肉为食,你会如何?”
“亲手杀了他。”我平静地回答,“若换作是我,他也想同。”
“真话?”
定言似乎不信,连一旁的永欢都透出疑惑的眼神。
“作为一个已婚的妖怪,虽然活了这么多年,看过了这么多人世沧桑,但我依然无法定义究竟怎样才是最正确的‘爱’。”我看着他们,回想着我与敖炽的点点滴滴,“但我觉得,最好的爱,一定是不伤人,也不伤己的。沈子居,微澜,阿松,甚至你,都不在此列。人,但凡将自己困在或求而不得或贪新忘旧或私心占有或仇恨不息的烬弯里,只会离爱越来越远。”
“不伤人,不伤己?”定言仔细揣摩这六个字。
“爱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如果一段感情里出现的痛苦大于快乐,便是该反省是否掉进烬弯的重要时刻了。”我朝他眨眨眼,“啧啧,你这个前月老啊,断情腺真是最傻的行为啊,无爱之人怎么可能做有爱之事,再遇到有爱之人呢?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微澜,大把好姑娘,何必做这么亏本的生意?”
“你在宽慰我?”定言一笑,“一只妖怪,指点曾经的月老要如何去爱?!”
“是提醒你不要再摔进同一个坑。”我“哼”了一声,“看在你把‘情起箭’给我的分上。”
“好吧。也许我应该跟葵颜他们一道,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然后重新学习如何做一个民间的月老。”定言想了想,“就这么办吧。以后你若需要我们锦绣缘帮忙,我们半价收费。”
我脱下拖鞋就朝他砸过去:“滚!你咒我跟敖炽离婚是吧?你个缺德的!”
“我意思是你是我们的贵宾!”
“谁要当你们那个破店的贵宾?滚!”
“好吧好吧,代我跟敖炽说声谢谢,还有,这个药市专治刺伤的,他现在应该比马蜂窝好不到哪儿去吧。”定言扔给我一瓶药,一溜烟逃出了大门。
我接过药,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又喊:“给我站住!”
定言停下,回头看我:“我已经滚了!”
我拿了一瓶浮生扔给他,说:“好歹在不停里住了一夜,给你个赠品,拿回去仔细喝。”
他接过瓷瓶,笑:“谢了。有缘再见,早生贵子!”
我看着他消失在不停门口,不禁摇头一笑,一瓶浮生,已经是我能给他最大的祝福。
这时,永欢走过来跟我告辞。
“你也走?”我怀笑,“不等九厥回来吗?”
“不了。”永欢不好意思地笑,大眼睛里浮出另一个期待,“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
“我想把当年那架鲛骨琴找回来。”她笑,“顺便,多走一些地方,多认识一些人,也好多琢磨琢磨你的话。”
“也好。”我点点头,伸出双臂,“那就抱抱吧。但愿你不会是世上最后一只蓝鲛。”
“以后也许我会再来,希望那时我不再是个让你们头疼的家伙。”她抱住我,“至于那件东西,就有劳你保管了。”
“放心。”
踏着午后的光线,永欢就像传说中的美人鱼一样,消失在光线形成的海洋里,她留下了那个装着无尽悲伤的匣子,带走了一瓶浮生。
我想,后者更适合她。
不过我特别后悔的是,在告别这种泪点密集的时刻,我居然没有让她感动到泪流满面,这样,她留下的可就不止是那个匣子了……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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