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颠簸超乎他的想象,苻缭勉强挺直身子,任由马匹带着他飞驰过昨夜走过的景色。
想吐。
比当时卡在奚吝俭肩上更甚,手心里像是流过一道又一道的电流,逼迫他放开手。
不能放。
奚吝俭在开始前特意提醒他,要抓牢这个位置。
冰凉的手似乎重新传来热意。
奚吝俭的手很温暖。
暖和、干燥,是绝佳的栖息地,教人寻到了便忍不住要打瞌睡。
苻缭不知奚吝俭为何这样做。
他以为自己能稍微明白些奚吝俭的心思,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的狂妄自大。
右手臂隐隐作痛,苻缭没有特意使力,这匹马似乎自己就认得方向,熟悉地转着弯,带着他在道上驰骋。
“世子,莫不是想着心上人出神了?”
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带着笑意的话。
苻缭面上一热。
奚吝俭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还好他不知自己方才在想什么。
比起自己,奚吝俭轻松多了,脸上的笑意比之前见到的更狂妄些,像当时以骑术逼退敌军的意气风发。
苻缭不知为何,有些高兴。
但由于太过颠簸,他还是不能完全看清奚吝俭,即使他们已是并行。
不对,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太暗了。
太暗了?
奚吝俭的声音适时传来。
“世子,要下雨了。”
苻缭这才发觉,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黑压压的,几乎要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就在说话的当口,苻缭感觉鼻尖被一滴水滴打湿。
“集中精神。”奚吝俭的身位已经超过他,看起来像是胜者随意给他丢的一句话。
再转过这一个弯,他们又要回到群众的视野,终点也近在眼前。
已经能看见那块大石,可惜奚吝俭的身影有意无意地遮着他的视线。
雨陡然下大了,不少人见胜负已定,快步跑了回去。
豆大的雨点砸在苻缭身上,密集且凶狠,好似也想取他性命一样,要逼他放开缰绳。
前路已看不清楚,苻缭只能看见一片雾蒙蒙的混沌,连周围的残像也消失不见。
双手开始发痛,像是结冰后一锤一锤再砸开。
耳边不只是雨水与马蹄声,似乎还多了另外的声音。
什么东西轰然落下的声音。
“世子小心!”
苻缭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接连的巨声让他一时无法判断该先对哪个事情做出反应。
整个地面都在震动,旁边的大石轰然滚落。
“走山!走山了!!”周围的声音大喊,“快跑!!”
苻缭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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