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嫂嫂吧。」傅沭向我见礼后,眨眨眼同我悄声道,「难怪谢二老是偷爬太傅家后墙,原是去偷看嫂嫂了。」
谢二。
我讶然。
也就只有他敢这样称呼当朝太子了。
这时候的傅沭,意气风发。
以至于三个月后,看见从宫里被抬回来的傅沭时,我如芒刺在背,难以接受。
他的脸上沾满了污垢和血水,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身上穿着件被血染透的囚衣。
衣服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血肉模糊。
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门口熙熙攘攘,围观的人站了两圈。
各个都面带不屑,指指点点,指戳着镇国公府的脊梁骨。
婆母也带了人站在大门前,临风而立,辨不清神情。
门口两座石狮威风凛凛,昭示着日月昭昭。
「不必往里抬了,送到隔壁偏院去。」
我猛地转头去看,婆母拄了副龙头拐杖,威严而庄重。
「今日大家都在,索性做个见证。我们镇国公府没有这种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东西。」
龙头拐顿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老身在这里,替我傅家列祖列宗……」
婆母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而在她脚下,傅沭伸手抓住了婆母衣服的下摆。
他已然没了力气,仍抬起头来。
往日里最清明的一双眼睛里,如今染上了血色。
怎么形容呢?
像一棵垂垂将死的枯木,满身灰败。
傅沭的声音有气无力,每说完一个字都得停顿半晌,但铿锵有力:「不劳烦……傅夫人,我自己走。」
有小厮过去扶他。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人挥退,慢腾腾地单手撑地立了起来。
傅沭步履一瘸一拐,但背影决绝。
好似能抓住他现在仅剩的东西——尊严。
周围的人也陆续散去。
只余下我,以及「镇国公府」的牌匾沐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傅沭肯搭理我,是第三天的事情。
那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晕倒在路边。扶他起来时我才发现,血水已经染红了地面。
我把他安置在我陪嫁的一处宅子里。
傅沭受的伤远比我想象得重,我原来听过「皮开肉绽」这个词,但远没有实际看到来得震撼。
血肉和布料都黏在一起,牵动必然会撕扯下肉来。
我原本是带了伤药来的,见此,反而不敢下手了,跑出去给他喊了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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