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怕死,只是来做生意,不过长安的生活还真是无聊了点,比不上这儿有趣得多。”他浅浅一笑,星眸往舞鸢脸上一扫,“你的胆子可不小,听见匈奴人的声音,所有人都躲起来了,你还往外跑?”
“还不是她!”舞鸢指向荷叶,忍不住又低叹一声:“她的情人上沙漠给你们汉人送粮食,到现在还没回来……”棠靖翾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荷叶,她那身装扮无疑只是个仆人。
“你就这样陪她追出来?”舞鸢想也没想就点头。
“这种状况,谁放心让她一个人跑出来?”棠靖翾觉得惊讶,她不仅勇敢,还够义气,只是家中一个女仆,她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陪她?
没想到这时荷叶突然怒火上冲,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将起来:“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汉人下的命令,无理的要求,否则博介今天也不必去沙漠……”她愈骂愈悲,也不知道情人现在是生是死,倏地气势一灭,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身为汉人,就算刚刚才救过荷叶,可是棠靖翾也免不了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命运,场面立刻尴尬起来。
舞鸢忙着安慰荷叶,可她是楼兰人,自然也不好替棠靖翾多说什么。
棠靖翾叹口气,迳自走到窗边。窗外,数十匹马急骋而来,扬起浓浓尘烟。
舞鸢心中一惊,奔到他跟前,声音中还带着抖音,说道:“匈奴人又来了?”棠靖翾又叹了口气,眼神中有着一抹阴郁,对着窗外喃喃自语:“希望所有的人都已经躲回家了。”舞鸢下意识往荷叶瞥去,荧荧烛光中,荷叶趴在桌上啜泣,肩膀轻轻颤动着;哀凄的低泣声,随着惨淡的烛火跳跃。
大队人马,廿来个匈奴人,踏平楼兰的街道,呼啸来去。街上除了马啼声,一片死寂,该躲的人早躲起来,缩在家中的人也不敢再出来。匈奴人咆哮一阵,但无人回应也觉无趣,不久终于绝尘而去。
“走了。”棠靖翾呼出一口长气。
“真的?”舞鸢还心有余悸。
棠靖翾点头。
“他们的本意是要示威,不满你们本来是他们的属邑,现在却归顺汉室,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他们匈奴的厉害,重新降服于他们,但要是真把你们楼兰人给惹火了,对他们也没好处。”舞鸢点头,又摇头,然后叹气。这些事她向来不懂也不想懂,只是不知为何他们楼兰人就注定命运乖舛。
“我们要回去了。”舞鸢顾虑着家人,他们一定担忧死她跟荷叶了。
“快天亮了,你们不等清晨再走?比较安全。”他看着她的眼光,温柔且关心。
“不。”舞鸢坚决地道:“匈奴人已经走了不是吗?还有……”她又看了一眼荷叶,“也许博介已经回到家了。”棠靖翾凝视着她,那样深沉的凝视,看得舞鸢浑身都觉得不对劲,然而他却问了一句颇为耐人寻味的话,“如果换成是你的情人,你会不会这样不顾生死地出来寻他?”舞鸢一愣,没来由地先红了脸,不过她还是很镇定,认真勇敢地点了点头。
棠靖翾满意地笑了,似乎早料到舞鸢会有这样的答案,他唤来下人,吩咐备两匹马。
“一匹就够了。”舞鸢说道:“荷叶跟我同乘一匹。”棠靖翾回过头来,唇角微微一掀,“你跟我同乘才对吧!”舞鸢又怔愕住,“你……不必……”棠靖翾迅速坚决地截断舞鸢的话:“我说过我会送你回去,你想我会放心让你自己走吗?”他低沉的嗓音中自有股气势,让人无法违抗。舞鸢个性之强,此时竟也出奇地不想违抗,更甚的是,她的心中竟然还暖暖的,觉得很安全、很平静,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第3章(1)
棠靖翾在护送舞鸢回家的途中,两人共乘一骑,当他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环在其中之时,那种安全依赖的感觉,竟然更加明显。
舞鸢侧坐在马背上,棠靖翾环着她,很礼貌性的接触,保持着距离;虽然软玉温香在怀,他还是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像从前那样放任自己对舞鸢做出亲昵的举动。
纵然有些难熬……不,是十分难熬,可他尊重舞鸢。
可是此时的舞鸢竟突发绮思,放纵地想像:如果自己将脸颊贴在他那宽阔厚实的胸膛上,是否感受得到他血液奔腾的热度和仓促狂乱的心跳?
像前两回那种由身体深处传来的燥热感觉,炙热缭绕……
舞鸢倏地双颊火烫,羞赧于自己竟有这样的心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念头全甩出去。
石头路上突然的一个小凸起,让马步顿了一下,舞鸢毫无反应能力地身子往前一趴,棠靖翾机警地一手放掉缰绳,稳健的臂膀立刻搂住她的纤腰,紧紧护住她。
“喂,”舞鸢陡地大喊一声,不知自己心里有鬼或是太过敏感,她挣扎反抗地要逃离他的怀抱。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怕你摔了,你别那么紧张行不行?”棠靖翾有些错愕,又觉得冤枉。
“我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你不愿意我碰你,我不会强迫你,更何况……”他唇角一掀,调侃的微笑:“我喜欢你。”舞鸢虽然明白自己是反应过度,但她仍然怀疑地咕哝着:“喜欢我,才不更要碰我?”棠靖翾仰首大笑。
“没错,喜欢才更要碰,可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会懂得尊重,你懂吗?”舞鸢的柳眉颦蹙,眼珠子灵黠地转着转着,有点懂,又有点不懂……
可是不知怎地,却相信起他的话来,她转头对他嫣然一笑,“欸,原来你还满君子的。”舞鸢单纯而心无城府地将脸蛋微微昂起,那双明灿如星的妩媚双眸迷眩着棠靖翾的感官,她清丽无瑕的美丽脸庞燃起他的欲念……他心中一荡,拉着缰绳的手心冒汗,几乎就要俯下头去吻住她小巧甜美的红唇。
这实在太过讽刺,刚才他才讲出冠冕堂皇的话,现在却又即刻后悔,不想做君子了。
他刻意直视前方,哑声道:“你这是在诱惑我?”舞鸢吓了一跳,脸一红,意识到自己举动的失态,立刻又把头重重垂下,压住悸动,遮掩心绪。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不一会儿,棠靖翾忽地一拉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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