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杰克答。
“他跟住了什么气味?”埃蒂问,“你知道吗?”
“也许是从道根来的什么东西吧,”杰克说,“真正的道根,在外伊河那边的那个。奥伊和我在那里偷听了本·斯莱特曼的父亲和……你知道,和机器人的对话。”
“杰克?”埃蒂问,“你没事儿吧,孩子?”
“没事儿。”杰克说,他记起了本的父亲是如何凄厉尖叫的,但他知道这种回忆于事无补。信使机器人安迪,显然是听腻了斯莱特曼的满腹牢骚,便推了他一下、或是用什么东西戳进了他的手肘——也许,戳中了神经——斯莱特曼便“像个猫头鹰一样大喊大叫”,罗兰大概会如此形容吧(并至少带有少许轻蔑)。小斯莱特曼和这些事无关,现在,当然了,正是这番恍然彻悟——曾是那么活泼快乐的小男孩,现在却如河岸淤泥般冰凉——让埃尔默之子停顿不说了。你不得不死,是,可杰克希望死期降临时他起码能稍有尊严。毕竟,他已经接受了某些训练,知道该怎么做。下坟墓的联想让他不寒而栗。那是入土之时。静静安睡继续安睡死死安睡之时。
安迪的气味——冷冷的,但很油腻,因而很好辨认——遍布外伊河另一边的道根,因为在狼群的突袭遭受罗兰和临时凑成的反抗军的迎面招呼之前,他和老斯莱特曼在那里碰了好几次头。这次的气味并非一模一样,但很有意思。显然就是奥伊盯了这么久的气味,而且还要继续跟踪。
“等一下,等一下,”埃蒂说,“我看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他放下苏珊娜,穿过厨房,回来时推着一个不锈钢桌子,可能本来是用于传送新洗好的成堆的盘子,或是别的大器皿的。
“乖乖起来啦,别太疯了。”埃蒂说着,将苏珊娜举起来,放在桌子上。
她坐在上面非常舒服,手抓着桌边,但看起来却颇有几分怀疑。“可要是我们得上下楼梯呢?那怎么办,甜心?”
“等到了那里,你的甜心就会过河拆桥。”埃蒂说着,把带滚轮的桌子推向大厅。“走,奥伊!快,你这个强人!”
“奥伊!强人!”貉獭欢快地小跑在前,时不时地凑下脑袋闻闻气味,但总的来说不用那么费劲。那气味太新鲜太浓重、范围也太广了,以至于不需要过多留意。他找到的是狼群的遗臭。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他们过了一道飞机棚那么宽的大门,上面写着“马匹”。门后,气味又导引他们走向另一扇门,写着“工作台区”,以及“仅供内部人员使用”。(这期间,谁也没有留神他们被跟踪了,甚至杰克也因为凝神于意念感觉而丝毫未有怀疑。至少对男孩来说,黑衣人沃特·奥·迪姆的“思想帽”总算起了作用。当沃特确信貉獭带领他们往何处去之后,他才折回去,去和莫俊德谈判——结果则昭示:这是一次失误,惟一可聊以自慰的是:他再不会犯另一个错误了。)
奥伊停坐在一堵关闭的门前,看起来是那种能来回推开的门,尾巴紧紧贴在后腿和臀部之间摇摆着,好像卡通画里常见的那样,他叫起来,“阿克,开—开!开!阿克!”
“好,好的。”杰克回应,“马上就开。省点儿你的口水。”
“工作台区。”埃蒂念着门上的字,说,“听起来有那么点苗头了。”
他们一直推着小桌子走,苏珊娜坐在上面,只遇到了一段楼梯(比较短),他们商量了一下便走了下去,没费多少劲儿。苏珊娜第一个下去,坐在地上挪动屁股——这是她通常使用的下行方式,随后,罗兰和埃蒂抬着桌子跟在她后面。杰克走在女人和男人们中间,手里举着埃蒂的枪,雕着涡旋花纹、又粗又长的枪柄抵在左肩胛上,这个姿势被称作“戒备态”。
此时,罗兰拔出了他的枪,枪柄抵在右肩窝里,这才推开了门。他猫着身子走进去,如果情况有变,他随时准备匍匐或是跳回来。
局面并不坏。要是埃蒂先进去,很可能坚信(哪怕只有一瞬间)他必定会遭到飞狼的围剿,情形酷似《绿野仙踪》①『注:美国电影,摄制于一九三九年,由维克多·弗莱明导演。原名《奥兹国的巫师》。』中的飞猴那般。但是,罗兰不用负担太多联想,在这个近乎辽阔的谷仓似的大屋子里,天花板上大部分日光灯都不亮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在东猜西想中浪费时间——或是浪费激动的错觉,悬吊在黑暗中的东西并不可怕:是破损待修的攻击型机器人。
“进来吧。”罗兰的话语在身后引出遥远的回声。在不可知的某处,高高的阴暗地里,传来翅膀扑棱的响声。燕子,或是别的动物从外面钻了进来。“我觉得一切平安。”
他们都进来了,却静默地站立着,带着敬畏仰头看着。只有杰克的四足伙伴没觉得有什么可惊奇的。奥伊利用这片刻的休憩舔舔毛,先舔左边,再舔右边。最后,苏珊娜说道:“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也算见识过不少场面,可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的东西。”
他们谁都没见过。这间巨大的屋子里满是悬挂而起、似在飞翔的狼群。有一些披挂着暗黑恶魔的黑长袍和披肩;其余的则赤身裸体,露出所有的钢铁身躯。有一些没了头,有的则缺胳膊少腿。它们灰暗的脸孔似乎不是咆哮就是在狞笑,神情似何只取决于光线。一些绿色斗篷披肩和绿色手套随意地散落在地。大约四十码外(从屋子这头到那头至少有二百码长),孤零零躺着一匹灰马,四肢僵硬地踢舞在空中,但动作早已定格。它的头不见了。从颈部暴露出乱成一团的电线,金属丝外包裹着黄色、绿色或红色的绝缘体。
他们慢慢地跟着奥伊走,后者轻快地小跑,根本无视这间屋子里的事物。小桌轮子滚动的响声在这里显得很大,回声隆隆的似乎隐匿着险恶。苏珊娜始终在仰头张望。一开始——这里本来必定灯火通明,但现在却只剩下稀疏的光线——她总觉得狼群在飘浮,似乎受到某种反重力装置的摆布。后来,他们走到了一处,日光灯大都亮着,于是她看到了绳索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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